裴垣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这人天生就有一种极为准确的直觉,从出生到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也不知点醒过他多少次。这会儿看见自己的便宜弟弟一副咬牙切齿又不情不愿的模样盯着远去的长遥看,心里顿时有了数儿。看来,这裴熠,倒是还对长遥有些痴念呢!
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只不过因他自己心里也有想头,倒是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可裴熠那娘亲手段那般阴险下流,他可真怕长遥真的嫁给裴熠,会受尽欺负。这么想着,他总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他那位继母的手段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远的不说,就他纨绔的名头这几年传的遍地都是,若没人在背后推动,哪里就会传的这么快!更何况,那些个莫须有的事情,也不是他做过的啊!而与此同时,这个好弟弟的名头却在永安县越来越响,这其中要是没那女人的插手,他就把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顿了顿,眼看着长遥都已经快要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了,裴垣不再犹豫,直接三两下跑了下去,任凭自家小厮急得在后头跳脚,灵活的在街上众多行人中穿插,终于敢在长遥消失之前拦住了她。
只不过,裴垣的这种自认灵活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怎么够看了。若不是裴垣实在肉脚些,在凑近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十九给打折腿扔出去了!哪里还容得了他在县君面前嬉皮笑脸的!
裴垣还不知道自己有幸躲过了一顿暴打,于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长遥,那种嬉皮笑脸的劲头,别说十九了,就连长遥都觉得手隐隐有些发痒。索性不再看他,自顾自赶自己的路,反正这人若是能强忍着不说,她也刚好不太喜欢听,如此正好。
果然,沉默的跟在长遥身后走了一段距离,眼瞅着都能看见陆府的大门了,连裴垣的小厮都已经屁颠屁颠的追上来,裴垣终于忍不了了,直接开口,“长遥,我有事儿要与你说……”
接下来的话在看见长遥那双明亮的眼睛后顿时就咽了回去,一点儿都不敢漏出来些许,真真是对自己感到无比气愤。只是,这会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总不能将人家叫停却什么都不说吧?不说长遥了,就是他自己,若是哪个敢这么对自己,也会以为对方是在耍自己!
努力了会儿,终于在脑子里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裴垣立即笑眯眯的说了自己的看法,心中直赞自己有先见之明。
“长遥,我见你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忙那些百姓之事,十分辛苦,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看,我成吗?”
“嘶!”
这句话刚好被追上来的裴熠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倒抽了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兄长。他这个哥哥一向纨绔,为何会突然,突然这么精明?这个请求与其说不好,还不如说是好的不得了,好的让人震惊了!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父亲给裴垣出的主意了,一想到之前不小心听到的事情,裴熠心中就一直有个小疙瘩,难以愈合。
明明他们两个都是父亲的儿子,为何父亲唯独对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另眼相看?明明不管从哪个方向来看,都是他比较好吧?可父亲却总是对裴垣十分照顾,让他难以接受!
陆长遥在城中既是大兴土木,又是赈济灾民的,不管谁看了都觉得疑惑。这自古赈灾虽说都能从中得到些油水,但那些赈济东西可都是从朝廷分发的饷银中扣的,如今陆长遥自掏腰包,怕是赔了个半死吧?
再加上城郊的那几块地,都没人要的地界,偏陆长遥要买下来,还真是让人吃惊,那些个破地方,就算求着他们买,这些士绅怕是都不愿意。可若说长遥是个蠢得,永安城里的大小官员富商可是头一个不答应!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就将李家扳倒,怎么可能是个意气用事的愚蠢之人?所以他们都在观望,他们想要知道陆长遥建这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按她告示中所画的内容,真的不会赔死吗?
无论是富商还是巨贾,都不愿意用年老的下人,毕竟,他们不仅不利索,甚至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疾病,着实是明晃晃的鸡肋。所以,对长遥所做之事感兴趣的多了去了。可他们既怕贸然跟风会造成极大的损失,又怕长遥着实有了什么好法子而自己错过,所以这些时日,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跟踪陆长遥。只可惜这人极少出府,那陆府,又建的如同石头一般,坚固的让人心生寒意!这还不算什么,那陆府之人实在是警惕的过了头,甚至连陆长遥喜欢什么东西都打听不出来,真真是让人急死了。
可如今,他这位白痴哥哥竟然在这么一个绝佳的时机提出要去帮忙,真的是神来之笔啊!就算是他也不由得心生怀疑了,他这个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纨绔?若是,也就怪不得娘亲骂他,可若不是……那这人的心机得有多深?
裴熠能为了裴垣这句话乱了分寸,其实已经落了下乘,反倒是裴垣,这位县令大公子,可真是让人惊讶啊!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双方都极有利。
对于长遥来说,她就算手中当真有好法子能挣钱,在永安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可能吃独食。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势力范围之内,她吃肉,总得让别人喝汤。否则,挡了别人赚钱的来路,简直就是杀人父母啊!长遥倒是不愿意,可她如今也没其他的法子,所以只能让利了,不过还好,这永安的大小官员富商目前都没有为难过她,倒是个好开始。
想了想,长遥警示直接应下,表情略有些和缓,“既如此,我还真是有事情要麻烦你了,我这里人手实在是不够,你若是有时间,大可以过来帮帮我。”
三言两语将事情定下,长遥没有去看那似乎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了的裴垣,而是将目光投入到了旁边站立不安的裴二公子,裴熠。
“你们兄弟这是一起来的?怎么,二公子,你也有事儿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