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万语千言,浓缩作一个悱恻缠绵的吻。
逢将云迟从书案上抱下来,揉进怀抱,七百多个日夜挂念,日思夜想,一个深吻不足以道明,但也只有无所顾忌吻她才能稍微聊解相思之苦。
抱着她的手在轻颤,云迟感受到他的狂热、怨怼、渴望以及克制,感受到那份源自内心和灵魂的珍视和细腻,感受到男子的身体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而理智和情感迫使他定格在一个吻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想到极致,渴望到极致,然而未征得允许,他绝不越轨半步。
从逢身上,她感受到了不舍,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这与她从前接触的男子截然不同,他们也会压抑自己的欲望,但与爱和保护无关,他们畏她、惧她、怕她,调情手段花样百出,小心观察她的反应,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她、取悦她,而非怕伤了她,更不是因为爱她。
逢与他们不一样。
逢吻她,是因为爱她、想念她。
获得这个认知,云迟揪着压向胸口的衣襟,尽量仰头承受他的触碰,激烈的回应。
指尖滑过男子的眼尾,云迟发现逢和玄桑的眼睛实在相像,但他比玄桑更好看,惊心动魄的惊艳、精彩,令人过目难忘。
难怪一见他,志在必得的心思便生根发芽,原来她一贯钟爱长成这样的眼睛,对干净深邃的长相情有独钟。
登时,云迟觉得有些讽刺。
看向逢的目光随之冷淡。
“我以为你忘了我。”
逢握着她另一只手,抓的很紧,生怕一眨眼梦醒了,“山河变换,日月轮转,忘了自己我也不会忘了你,小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两年多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逢颔首,“片刻不曾离开。”
“怎么不去碧落海找我?”
“我答应过在家等你,答应过不去找你。”
云迟觉得他不知变通、木讷,虽然去了碧落海也寻不到她,“你不去找我,万一我把你忘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会等,等到你想起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云迟被他逗乐,抛却刚萌生的冷淡,恢复了笑意。
“傻瓜!”
她继续道:“都已经忘记了怎么还能想起来?如果千年、万年、一辈子也等不到,你也等吗?”
“今生等不到,那便来生,来生等不到,那便生生世世,总有一日会等到。”
此话,逢没有开玩笑。
他确实做好一直等下去的准备。
情话,云迟说得很多,听得也很多,甜言蜜语从来打动不了她,但这一刻还是被逢眼底的郑重和执着小小震撼了一下。
莫名的,她相信他一定会等,并且信守不去找她、打扰她的诺言。
云迟轻声笑了下,兴起想逗一逗他。
“你知不知道,来生,你不会记得今生,更不会记得今生等过一个人?今生等不到,就意味着生生世世错过,盼来生、求来生,不过是失意者自欺欺人的奢望。”
逢深深凝视她。
仿佛透过一双眼在看别的东西。
半晌,他用更加正式庄重的口吻认真道:“那我便等在忘川之畔,不入轮回,直到你经过,你每一次经过我都看着你、护送你、同你说话,直到你重新爱上我。”
云压弯眉毛浅笑。
漂亮的大眼睛半眯,望进人眼里,宛若一缕吹飘柳枝、吹弯草尖、吹皱湖面的清风,吹得人移不开眼。
“傻瓜!”
她又嗔了句,抬高身子,臂弯圈住他的脖颈,紧紧搂着他,“你在这里,我怎么会不回来?”
语气轻软,似无可奈何的叹息。
……
两人在碧落涯温存了几天。
这日,日常修炼结束,云迟凑近亲了亲逢的嘴角,装作突发奇想道:“听说过人族吗?”
“嗯。”后古仙界不少仙前身是人,来自不同的凡间,某些犯错的仙被削去仙根仙骨也会再世为人,逢自然知道人族。
“话本子里写人族百态,三魂七魄,贪嗔痴恨爱,酸甜苦辣咸,人族是天地间最复杂、也是最有趣的种族,人族生活的地方千奇百怪、趣味横生,叫人眼花缭乱。”
说到此,云迟一脸神往,“想不想去看一看滚滚红尘,看一看凡间的山川河流、姹紫嫣红?”
她想去,逢乐意奉陪,但现实问题不得不考虑。
“你我皆无仙职,如何去得?”
只有在天庭注册仙职,负责管辖凡间事务的少数仙才能在凡间自由行走,散仙下凡一是没有门道,二是触犯天条。
“噔噔噔噔!”
云迟变出一个其貌不扬、有点像某种果核的吊坠举起来晃了晃。
逢认不出来,“这是何物?”
云迟满脸得意,“它叫时空坠,可以带我们去凡间,还能隐藏仙力,就算是天帝也无法识破,有了它,便可神不知到人间去,再鬼不觉回来。”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你父王可知晓?”
小小一个坠子,看起来不像她说的那般作用大,而且要与碧落海结亲,实在不宜再触怒龙王。
察觉他话里有话,云迟反问:“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从龙宫偷拿的吧?”
逢不置可否。
云迟哈了声,跳脚道:“不是我偷的,是兄长,大哥哥,亲手挂我脖子上的,它属于我!”
逢端详了一眼时空坠,如果真能瞒过天庭,此物必不是仙界之物,那么只能是……
“你那位神侍兄长?”
“嗯嗯!”云迟猛点两下头,“这下知道了吧,时空坠是神界的东西,我们去凡间不会有人发现。”
把坠子往逢手里一塞,云迟挂在他脖子上撒娇,半个身躯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人家想去,你陪我嘛……到了凡间,你是夫君,我是娘子,夫妻同心,仗剑天涯,就像话本子里写的神仙眷侣,一壶酒,执手一人,来去天地间,做一对快活的逍遥客……好不好嘛,夫君?”
“你……你叫我什么?”
逢眸光微敛,呼吸一瞬间屏住,心中小鹿乱撞,好似有人在心上敲战鼓。
“夫君啊!你不是想同我成婚么,我先叫叫适应适应,嗯,别说还挺顺口。夫君,夫君……”
云迟一派天真,理所当然的模样,全然瞧不出故意、虚假的痕迹。
逢被她一声声“夫君”磨软了。
心头、目光皆软成春水。
他饱含期待注视口口声声唤他夫君的活泼人儿,“小迟,你答应同我成婚了?”
云迟缄默不语,成心吊着他,好半天才调皮的眨眨眼。
“那要看你表现,表现好,兴许三五年我就把你带回家,表现不好……”
闻言,逢心头一咯噔,突然就打通任督二脉,不等云迟说完话,拉着她往外走。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