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托腮认真思索了一阵,点头道,“还得加一条,允许弟子在阵中放求救信号,信号一放,立刻将其丢出阵外。”
训练归训练,闹出人命可不美丽。
瞧陈景面色凝重,她一颗心砰砰砰乱跳,生怕他说出做不到之类的话。
云迟偏着脑袋,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能实现吗?”
陈景也学她拳头抵住下颌,朝前倾了倾身体,“十分艰难,且需要大量珍贵材料。”
“有灵石买不到的材料吗?”
在她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没有。”
“要多少灵石?”
陈景掰起手指粗略算了下,“少说这个数。”
云迟目光挪向他伸出的五根手指,“五百万?”
见陈景抿嘴摇头,她又问,“五千万?”
五千万,可是五千颗千年兽丹。
她觉得五千万肯定够了。
岂料陈景继续摇头,压低声线,好似怕她接受不了他即将说出的话似的。
“三个五千万。”
呃——
好吧,她确实接受不了。
云迟屁股朝前挪了挪,二人距离又近了些,额头与额头相隔不过一尺。
“这样,我觉得刚才的方案还可以稍作调整……”
两人你来我往,讨论了三个多时辰,精简再精简,总算定下初步方案。
可云迟一想到,仍旧要六千万上品灵石,心口便止不住颤动。
“云宗主,”陈景脸不红心不跳,来了波落井下石,“六千万只能布设一套基础阵法和一套考核阵法。”
“一套基础阵法可同时容纳五十人,一套考核阵法可同时容纳三千人。”
云迟从后往前听,心想能容纳三千人绰绰有余了。
“等等,”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前半段,立刻弹跳起来,情绪激动,“花六千万上品灵石只能容纳五十人,开什么玩笑,我凌剑宗可是有两千弟子。”
她还打算日常基础训练阵法人手一套呢。
“单独布设一套基础阵法多少灵石?”
陈景仍旧撑着腮帮子,偏头向上看去,夕阳从她身后投来,拉出暗影覆在他身上,好似另一个她扑进怀中一般。
那个御刀而去的落寞背影,又一次闯进脑中。
心,就那么悄悄咚咚咚奔跑起来。
“三百万灵石。”
半晌,他才恍恍惚惚轻声回答。
云迟右手撑腰、左手摩挲着下巴,开始算起来。
“两千弟子最少需要四十套基础阵法,三百万一套……”一算吓一跳,她更加不淡定了,情绪激动语气自然而然加快,“太贵了,有没有解决办法?”
“有的。”
陈景颔首示意她坐下。
待她盘膝坐回对面,才继续道:“我可以在基础阵法上刻绘仿制符文,只要拿一块空白阵盘贴近阵眼,即可在空白阵盘上复刻出临时符文,从而快速制造出许多日常基础阵法的临时阵盘。”
“这种临时阵盘造价便宜,一块只需要十枚中品灵石,但可以使用七次。”
云迟觉得此法甚好,物美价廉。
可以让弟子自己掏腰包买空白阵盘来复制,只是多费些功夫。
当下两手一拍,“就这么办。”
“不过嘛……”
陈景做出欲言又止模样,云存一颗心又飘起来,“不过什么?”
只要不是加钱,一切皆能忍。
“在基础阵法上刻绘仿制符文,极为耗费灵力,心神也会有很大损耗,身体可能吃不消。”
不是加灵石的事儿,那便好说。
云迟大手一挥,十分豪气道:“我让三叶真人去帮忙,他修为高、灵力足,你随便用,不用心疼。”
日日嫌弃她败家,那她必须给蒙震一个身体力行报效宗门的机会。
岂料陈景摇了摇头,面色更加为难,“别人帮不了,不过,若是云宗主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或许能激励我,指不定便能顺利绘上符文。”
闻言,云迟眉头一皱。
这是恃才行凶,威胁她呢!
不爽归不爽,也不能耽误正事儿。
“什么心愿?”
心想只要不是太过分,她可以满足他,虽说是免费劳动力,可狗急了还跳墙不是。
若是因小失大,未免太得不偿失。
陈景挪动屁股往后退了半尺,确保能在她挥出弯刀瞬间站起来逃命。
“花……莲……”
他慢吞吞唤了声,果然见她面色以肉眼可见速度灰暗下去,赶紧补救。
“云宗主的名字好听又特别,唤起来平白产生莫大能量。”
说完,竟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哎呀,”脸上表情越发玩味,“只唤了一声,便觉浑身充满干劲,若能多唤两声,肯定能将符文刻好。”
见她还在纠结,继续卖弄才能,“说不定六千万灵石还能剩下两千万呢,两千万啊,可是笔巨款。”
云迟上下牙咯吱咯吱磋磨,双手上下交替,指关节被按压得啪啪作响,最后还摇了摇脖颈。
她想揍人!
陈景笑眯眯看着,右掌一伸,轻松挡住她挥来的拳头。
对于他轻易挡住自己全力一击,云迟半点不意外。
纵使她力大无穷,可境界差异摆在那里,结丹后期和化神一层,好比地与天的差距。
“想!叫!你!便!多!叫!两!声!”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陈景本想弯曲手指握住掌心处的盈盈小手,可看她杏眼溜圆喷火,面比关公,想想还是算了。
“花莲,花莲……”
他十分听话,一连叫了数声,语调轻快,彷如天际振翅划过的鸟雀。
云迟抬步离开练武场,听到身后越喊越大的声音,气急攻心。
实在气不过,又飞快转身,万里穿行步提至最高速,如一束红光闪至陈景身前,一脚将他踢飞。
踢完后,用手虚拍两下靴子。
“哎,舒坦了!”
陈景于十丈开外,单膝跪地、右掌撑地,脸上不见一丝痛苦神色,嘴角反而噙一抹笑意。
抬头望向那自以为报复得逞,意气风发离开的背影,低声抱怨,“真是的。”
而后扭头望向远处高点,心中犹疑不止。
方才,他分明察觉有道目光从那处射来,怎么一下又没了?
搞定了陈景,云迟心情愉悦,哼着小调登上制高点敛菲亭。
“呀!”刚绕过石桌,打算下阶梯,被阶梯下伫立之人吓了一跳,“你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