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里的主人。
虞寒卿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恐慌与害怕压抑下去，他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他进来时就感知到了床上那人微弱的气息，可他却不信。
没有亲手查探，他才不信。
“大人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
项元见他来了，只是看了一眼。
那一眼中，虞寒卿却感觉到了几分嘲讽。
三个时辰——？
虞寒卿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他曾在雪地中被人逼着跪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冻到整个人都有些失去神智了。
大人身子这样弱，三个时辰——
当真会要了她的命。
“为何。”
虞寒卿明知自己不该问，明知见了项元这个态度问了他一定会后悔——
“为了你。”
项元的手握住床上那人的，实际上他已经握了许久了，可是入手仍是彻骨的冰凉。
“大人用在雪地里跪三个时辰，换来沈贵妃被禁足如意宫一年，并被剥夺养育五皇子的权力。”
“……”
虞寒卿瞳孔一缩。
为了他？
为了——他？
虞寒卿眼前一黑，险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人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吗？！！！
三个时辰、三个时辰是什么概念？！！！！
为了他？！！！
为了他！！！！！！
若是真的为了他，就不该这样糟践自己！！！！！
虞寒卿拂开项元的手，将人推到一边。
他面上神色淡淡的，心中却已掀起了涛天巨浪。
如果这人醒着，他定要狠狠惩罚这人，让她下次不要再这样糟践自己。
可是。
虞寒卿摸上唐葫芦的脉搏，一颗心沉到了深渊。
——太虚弱了，真的太虚弱了，好像外面的风吹进来，这人就散了。
项元被他推在地上，便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他跪坐在地上，看着床上那人无声无息的躺着，眼中全是哀伤。
太医们都说无力回天了，现在就是看看阎王爷什么时候把这一条命收回去。
虞寒卿不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认真的描绘这人的脸。
第一次见面时，他便知道这人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比不上这人一根头发丝。
九千岁大人高高在上，合该享受荣华富贵、享受众人朝拜。
大人不该沾染俗尘乱世半点儿，污了那一身风华。
可大人不仅愿意亲手替他编制手绳，还愿意亲自将肉片喂入他的嘴里。
大人可以不嫌弃他那肿胀、冰冷、又丑又脏的手，紧紧握着自己，一步步带自己回家。
赐给他来去自由的权利，赐给他可以自保的长剑，赐给他与大人无二的待遇……
虞寒卿知道，自己欠了这人良多，也很乐意用余下的一生一世去弥补。
可若这人比自己先去呢？
可若这人撑不到自己的一生一世呢？
可若这人——
虞寒卿不敢再想下去，他怕他在这人还虚弱时发疯。
“太医怎么说。”
虞寒卿沙哑着嗓子，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项元苦笑着摇摇头，“太医说大人现在全靠一口气，若是那口气断了——”
“哪来的庸医，敢这样诅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