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对孟军博和他的兵不敬,她是觉得她没有资格去行那个军礼,即便她身上穿着的是真正的军品,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军装,她仍无颜以对。
因为她心底里的那一关始终难以逾越,如果她的行为放在过去,那就是一个逃兵。
即便零号和七哥都说她有她的苦衷,他们都理解,也劝慰她放宽心,但她终究是无法释怀。
默默地转过身,秦婉瑜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的心很不好受,也许,今天她就不该来。
独自来到招待所的楼下,前台的服务员认出了她是谁,在她开口报出房间号之前,已经把房间钥匙递了过来,秦婉瑜笑着道了谢,拿上钥匙上了楼。
一进到房间,秦婉瑜脱下外套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抄起了一个枕头盖到脸上。
此时的她很想给她的儿子打个电话,伸手一摸,发现她的手机还放在赵一鸣那里,并没有拿回来。
唉,连手机都跟她唱反调,撒出去了都不知道自己跑回来的么。
翻了个身,趴在柔软的枕头上,秦婉瑜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每个当兵的都有一种习惯,就是在任何时间身处任何环境当中,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到深度睡眠当中,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睡上几个小时,哪怕只是几分钟,就能使他们恢复到原有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会说军人,尤其是特殊兵种的军人,他们的精力和体力十分充沛,哪怕是几天几夜不睡,甚至是奔跑了一整夜也不在话下,即便不眠不休,也能保持他们的最佳状态。
时间很短,也就过去了七八分钟,秦婉瑜陡然睁开了双眼。
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不应该依旧抑郁难以释怀。
她没有错,她做了最正确的一件事,她不能只为了自己,而连累了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她不能,也不应该那么自私。
现在,她不仅有了御儿,还有了一份她喜爱并打算奉献她余生的工作,她没什么不依足的,相比那些留在战场上的兄弟们,她眼下的生活不仅是一个幸福就可以形容的了。
对了,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
秦婉瑜猛然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得去找赵一鸣把手机拿回来。
刚一开门,就见她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前,她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九儿?”
“啊?二哥,你怎么站这儿?”
“我来叫你吃饭呀。”
“抱歉,我刚才睡着了,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刚到。你是找这个吧?”慕世琛把手机伸到秦婉瑜的面前。
秦婉瑜挑眉接过手机,“我想打个电话,你等我一会儿呗。”说着,人已经从门口退了进去,看样子不介意他听她打电话,慕世琛迟疑了下还是提步跟了进去。
嘟……嘟……
电话被接通,是她一直敬重的人的声音。
“老爷子……
嗯,都还好……
御儿跟老七和老十去云城了……
是,二十五号成绩就能下来,到时让他打电话跟您报喜……
也没什么,就是……想拜托老爷子一件事……
是这样,我想拜托老爷子查查咱们基地老人的现状,家里面有困难的,特别是那些牺牲负伤离队的……
我们这些人总得伸把手,以告他们……”秦婉瑜说不下去了,停了好半晌才又哽咽着声音说道,“所以,就想麻烦老爷子出个面,就以队里的名义吧,不必提我们……
好,您先统计着,这事我再跟老七和老十商量一下……
成,麻烦您了,您要多注意身体……
好,我等您的电话。”
挂了电话,就见慕世琛抄着手靠在门边,斜着眼睛凉凉地睨着她,秦婉瑜的心里就跟着一咯噔,心下狐疑,她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她一头雾水的模样,慕世琛不仅没收回目光,嘴里反道嗤了一声,“秦婉瑜,在你的心里我慕世琛是谁?”
“……是我二哥呀,二哥为什么要这么问?”
“呵……
还知道我是你二哥。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基地的老人,你跟零号说这事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我来?”
秦婉瑜心说,我都知道你过得挺不错的,还带上你做什么?
但眼见着慕世琛的脸色不好看,秦婉瑜识趣的不吱声,只静静地看着他,好像是说‘本来嘛,二哥你究竟生得哪门子的气呀。’
好家伙,她还一脸无辜,慕世琛的心里这个气呀,当当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就弹了秦婉瑜一个脑瓜嘣。
“你是不是想说,我过得挺好的呀,根本用不上你和老七、老十接济?”说着咬了咬后槽牙,又屈指弹了一个,“你就没想过,做这件事时也应该带上我一个?
我也是咱们兄弟,兄弟过得不好我就不该伸把手,就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还是说,你打心底里就没把我当二哥?
否则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曾联系过我,还是在你的心里只有老七和老十才是你的兄弟?”
一听他这么说,秦婉瑜顿时就急了,这都哪跟哪儿呀,她什么时候没把他当二哥了,不联系他也不是因为这个呀。
秦婉瑜往前挪了一步,右手举起做发誓状,“没有,我怎么可能不认你这个二哥呢,在我心里,你和老七、老十都是一样的重要,都是我秦婉瑜一辈子的兄弟。”
“真的,你没骗我?”
见她二哥用真诚的目光询问她,秦婉瑜就心虚的一缩脖子,‘刚才跟零号谈事的时候怎么忘了这座尊神也在场,她现在补救的话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秦婉瑜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儿了,连连点头下了保证,“嘿嘿,真的,真的,我就是忘了老十那家伙也绝不敢忘了二哥的。”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慕世琛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因为他知道,他和老七、老十不一样,这一点他十年前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