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婆子将自己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衫,进了侯府,托熟人给侯爷带话。就说赵姨娘想他了。
熟人调侃她,“赵姨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巴心巴肝的替她奔走。说来听听,我也好替你开心开心。”
魏婆子面色平静,“赵姨娘待我不薄。眼见着侯爷有了新欢,我总得替她争取一二。”
“若是争取不到,又该如何?”
“那就是赵姨娘的命。到时候我另谋他处,也无需心怀愧疚。”
熟人哈哈一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善心人。”
面对他人的调侃,魏婆子不悲不喜。
回别院的路上,她反复告诉自己,她尽力了,做了自己该做的。
如今对赵姨娘,她是不亏不欠。
早产的事情,她仅仅只是凑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魏老五。
她已经替赵姨娘报了仇。
从今以后,魏老五都别想下床行动。
她算是仁至义尽,再也不用心虚亏欠。
回到别院,见到无精打采,精神萎靡,没有好好调养身体的赵姨娘,她暗自叹了一声。
她上前安慰道:“姨娘还是要尽快养好身体。等下次侯爷来的时候,见到你好好的,也会跟着开心。”
赵素素眼神迟钝的望着她,“是你啊!”
魏婆子干脆抱着她来到窗户边看风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姨娘要坚信这一点。”
“孩子没了,还能好起来吗?”
“你年轻,身体底子好。只要按照医嘱好好养身体,迟早还会有孩子。”
“万一第二个孩子是女孩怎么办?”
“即便只是个姑娘,依着侯府的规矩,姨娘下半辈子也是有了依靠。侯府对生育子女的姨娘,向来都有优待。”
“我要的是荣华富贵,不是什么依靠。难道我在王家的时候就没依靠吗?我放弃一切,舍弃脸面,跟着侯爷来到侯府,求的不仅仅是依靠,而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侯爷已经好几天没来别院,他是不是厌弃了我?”
想到恐惧处,赵素素扑在魏婆子怀里哭出了声。
魏婆子轻声安慰着,却没有阻止对方哭泣。
哭吧,哭吧。
以后哭的时候还多着。
现在将眼泪哭干了,以后就哭不出来,人才能活下去。
侯门深似海。
外面的人只看见侯府的富贵,却看不见这里面每天都在发生不流血的战争。多少人一生被侯府吞噬殆尽。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赵素素狠狠哭了一场,仿佛眼泪真的已经流干。
她也顾不上形象,就着衣袖擦拭眼泪。
“去拿镜子来,许多天不曾照镜子,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吓着人。”
魏婆子有些迟疑,“姨娘不如好好休养两天。”
“不了,你现在就拿镜子过来。我现在是不是不堪入目,是不是丑陋不堪,是不是成了黄脸婆。你说啊!叫你拿镜子,你还站着做什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们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都反了天吗?”
赵素素突然暴怒,愤恨的砸着能够得着的一切物件。
魏婆子暗自叹了一声,默默的取来镜子放在赵素素面前。
赵素素第一眼没敢看,她怕看见一个丑陋的自己。
迟疑了几息时间,她的双眼才敢缓缓睁开一条缝,偷偷瞥了眼镜面。
她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暗黄,毫无血色。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大无神。
“啊!”
一声惨叫。
她急忙将镜子盖住,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太丑陋了。
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自己。
她又哭了。
不过这一次她哭得很短暂,片刻之后就擦干了眼泪。
“伺候我洗漱!”
这一刻,她振作起来了。
既然她能靠着美貌勾住顾长治的心,那么她也能靠美貌再接再厉,继续打赢后面的仗。
顾长治是半个月后才想起别院的赵素素, 抽空去看了眼。
此时的赵素素经过半月的调养,已然容光焕然,身材也变得丰满诱人,多了一股成熟魅惑的风情。
顾长治心头欢喜啊。再次燃烧起对赵素素的爱意。
许氏见到这情况,暗自骂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陈家的出主意,“要不要现在就将红梅给侯爷送去?”
“不必急在此时,再等一等。”
许氏很有耐心。
就像个猎人一样,她等着猎物主动跳进坑里面。
……
孙夫人近些天有些心神不灵。
她瞧着顾长安,总觉着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躲躲闪闪的,明显是心虚了。
两口子难得一起用餐,她随口挑起了一个话题,“这刚过完年,天气还冷飕飕的,胡大嫂又开始操心胡大姑娘的婚事。
昨儿遇见了,她还厚着脸托我帮她在老太太跟前美言几句。上次的事情,她很后悔。她还保证,这次只要是老太太做主相看的婚事,别管男方什么条件,她们肯定不挑剔。我倒是想帮忙,可我也为难啊。老太太摆明了不想再管。你说说这事怎么办?”
“越急越说不到好的对象。再说了,侯府又不是养不起她们母女两。你叫胡大嫂莫要急躁。”
孙夫人当即白了他一眼,“侯府的确不差两双吃饭的筷子,可是她们毕竟是外姓人,哪能一直住在侯府。这么住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耽误了胡大姑娘的青春,你负责啊!”
没想到顾长安特别严肃,特别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答应过胡大哥,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两,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让胡大姑娘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孙夫人越说越气,心头有一股闷气,不知从何而来,吐又吐不出来。就觉着浑身难受,不舒服。
她突然放下筷子,死死地盯着顾长安,“今儿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你那番话到底几个意思?照顾她们母女,就不管胡大姑娘的婚事了吗?怎么着,你想养着她们母女一辈子啊?”
顾长安端起茶杯,遮掩住略显心虚的目光,“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又那么说吗,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说,婚姻大事,需得慢慢挑选,不可急躁。你啊,又在冤枉我。我吃饱了,你慢慢用。我约了几位客卿在花园碰头,去迟了又耽误正事。”
他很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急匆匆跑了。
孙夫人微微眯起眼睛,有一颗名叫怀疑的种子正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将来旺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二老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整日不着家,问就是忙,也没见他忙出个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