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来福。
白静叫上李长顺,让他陪着自己在院子里走几步。桂嬷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丫鬟们远远的站在屋檐下,一个个都很好奇老太太要和李管事说什么。
“那些亲兵,都还好吧!”
白静口中的亲兵,指的是老侯爷,也就是她过世丈夫的亲兵。
那些亲兵跟随老侯爷出生入死,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杀过敌,其中不少人落下了残疾。
老侯爷承诺养着他们一辈子,还答应给他们的小辈安排前程。
老侯爷在的时候,这些亲兵还干得动,就担任府中外院护卫,规矩严实。
老侯爷过世后,顾长治嫌弃这些亲兵老的老残的残,全都打发了。为了名声着想,只给一点生活费养着,不给具体的差事。
原身知道这事,也一直想管。
但原身顾虑着顾长治的面子,心疼好大儿,加上那些亲兵的确都已经老了,不少人还倚老卖老,便一拖再拖,拖延到今日也没解决。
白静没有顾虑。
什么好大儿,分明是个恋爱脑。
脑子里都是水,细数他这些年干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像样的。
李长顺斟酌着说道:“亲兵不多了,这几年死的死,散的散,个别回老家养老。如今只剩下二十来人。其中有三五个,家中子侄有出息,已经被接走。”
白静沉默了一会,问道:“府中每月给他们多少钱粮?”
“钱五百文,粮食一斗。勉强够了。”
白静当即说道:“吩咐下去,钱涨到八百文,粮食两斗。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老身的意思。”
“老太太仁慈。”
这是原身一直惦记着的事情,只可惜一直拖着没有办。
白静帮原身了却一桩心愿,心情也轻松起来。
她又叮嘱道:“他们毕竟在战场上救过老侯爷的命,为侯府舍生忘死,侯府不能亏待了他们。老侯爷答应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此事就得做到。
另外,离开侯府独自养老的,统计一下,到时候统一补偿一笔银钱。已经过世的,也都统计一下,该补的丧葬费莫要吝啬。这事你安排妥当的人去办,若是办不好,老身只管问你。”
李长顺躬身应是,“老太太放心,此事小的一定安排妥当人去办。若是办不好,不用老太太发作,小的也无颜来见老太太。”
“那些亲兵,还有谁堪当大用?”
“老太太的意思是?”李长顺一时间猜不透老太太的想法。
白静给他解释道:“儿孙们忙于功课,全都疏忽了武艺兵法。却忘了,我们侯府是靠军功起家。祖宗们靠着军功得封侯爵,老侯爷也是靠着军功得到先帝的赏识。
勋贵子弟读书再好,也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官宦世家,走科举仕途是没有优势的。舍弃立足之本,反而去追逐科举功名,真正是舍本求末。”
白静冷哼一声。
在她看来,侯府简直是乱弹琴,没个主心骨。
以她现在的身体,保持锻炼,估计还能躺平个二三十年。如果子孙不争气,她也别想躺平,还得天天替子孙们操心奔波。
这眼前的富贵啊,她也稀罕啊!
凭空失去了几十年,一朝成了老年人。总不能连富贵也保不住吧。
保!
必须得保住!
眼看着顾长治这个好大儿靠不住,白静就思虑着,是时候抓一抓孙子辈的学业功课,不要忘了侯府的立足之本。
那些亲兵都是绝对可靠之人,又是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好汉,儿孙们要学就学厮杀技艺,而非花架子。
因此她动了心思,想要重新启用这些老家伙。
如此一来,这些亲兵除了有一笔养老钱,还能再拿一笔教习费,也算是帮他们改善生活。
李长顺心头微微吃惊。
老太太突然关心起少爷们的功课,莫非是受了侯爷的刺激。
他出言劝道:“老太太无需太过忧虑,侯爷只是一时糊涂。”
白静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
她似笑非笑,反问了一句,“他何时清醒过?只读书懒于习武的风气,就是从他开始的。老身过去心疼他不易,对他颇为宽容。今儿个啊,你是没看见,他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对老身横眉冷对,一副要吃了老身的模样。这还没怎么着就如此,改明儿真动了赵氏,他岂不是要杀人。”
李长顺张口结舌,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替侯爷顾长治辩解。
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却听说了详情。侯爷一心护着赵素素,又是要休妻,又是对老太太出言不逊,真正是不似人子。
李长顺也想通了。
“既然老太太有了主意,小的斗胆举荐唐大勇。他四肢健全,武艺高强,又懂变通。昔日在战场上三进三出,救出老侯爷,就是他带队。身中十五处伤势,大夫都说他死定了,他却硬生生挺了下来。如今他没有差遣,又是独身一人,就住在侯府后巷,随时可以招来。”
白静沉默片刻,“老身先不见他。你去和他见一面,同他说说话,也别透露风声。过些日子,等老身理顺了事情,再见他不迟。”
“一切谨遵老太太吩咐。”
李长顺走后,白静继续在院子内走动。
桂嬷嬷上前搀扶着她,“老太太也忒操心了,连少爷们的功课都要您来费心。”
白静叹了一声。
本以为穿成侯府老太太可以直接躺平,谁能想到竟然有操不完的心。
她缓缓说道:“许氏那样子,整日就惦记着侯爷的后院,抓着府中的权柄,你看她哪有心思关心孩子们的功课。老身清闲,少不得要操点心。”
“这本该是侯爷关心的事情。”
“指望他,母猪都能上树。”白静吐槽道,她不担心桂嬷嬷将此话传出去。
桂嬷嬷埋头,偷偷发笑,接着也跟着发起愁来。
“侯爷小时候又乖又聪明,长大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其实,顾长治不是长大后变的,而是在继承了爵位后,就渐渐暴露了本性。
志大才疏是他!
贪花好色是他!
他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读书人的聪明变通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故作清高,
在差事上头已经犯了好几次大错,若非他是侯爷,衙门替他找了背锅侠,换做其他人,早就被罢官去职下狱八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