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菡的婚事定了。
接下来,顾钧顾钦也都陆陆续续定了婚事。
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苏梅这位嫡长孙媳做得越发像模像样,在白静的提点下,许氏交出一部分管家权力,放手让苏梅管理。
“她迟早要接管侯府,打理侯府。多给她一点机会锻炼,这并非是抢班夺权,而是为了承接。一代传一代,侯府能几代人富贵,靠的就是承接。想当年,老身也曾手把手教你做事,也是很爽快的将管家权放到你手中。你死捏着管家权,自己累不说,还讨人嫌。”
“老太太误会了,儿媳一直有计划让苏梅接管部分内务。我就是想着,他们夫妻新婚一年,也该要个孩子。要是太累了,怕是不好怀。”
“那就给她安排些轻省的差事。”白静的态度很坚定,嫡长孙媳,不可能天天坐在屋里头,只管着屋里头的一亩三分地。必须早早的挑起打理内务的责任,承担起嫡长孙媳的责任。
嫡长孙媳,不仅仅要传宗接代,还要打理好各方面的关系,做好人情来往。不早点锻炼起来,别到了一把年纪,还被下面的恶奴欺瞒,闹出一堆笑话。
许氏有些独,不舍得放权,白静是知道的。也因此,她少不得要多盯着点,多提点几句。
宫里头传来消息,沈学韵有了身孕。
白静闻言,不由得跟着提心吊胆。
皇后娘娘最让人诟病的一点,也是她自身缺乏底气的就是至今没有生下嫡子,只有两个闺女。以前在皇子府的时候,府中的侍妾曾为兴宁帝生过两个儿子,无一例外,纷纷夭折。具体是什么原因,究竟是人为还是孩子体弱,说不好。
这一回,不光是沈学韵有了身孕,另有两位嫔妃也都先后有了身孕。皇后娘娘明显有些着急,国丈一家也跟着动作频繁。
沈学韵真的听进了白静的劝告,变得低调起来,扶持傀儡到台上,替她打擂台。
兴宁帝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不想在后宫花费太多心思,因此他一直支持皇后娘娘。大是大非上面,多半都是以皇后娘娘的利益为准。尽管皇后娘娘没有生出嫡子,朝堂上有个别人在非议,也都被兴宁帝给压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二皇子,这才是肉中钉眼中刺。
兴宁二年,后宫添了两位皇子,一位皇女。皇后娘娘的肚子也终于有了动静。朝堂上一时间又变得风平浪静,只等皇后娘娘生完孩子后,大家依着情况,再决定怎么斗下去。
兴宁帝也终于将眼中钉赶了出去,连带着李太妃也被他找借口赶出了皇宫,赶到行宫休养。
正如当年白静预料的那样,新皇登基,最缺的不是人,而是钱。好些个衙门都遭了殃,经过两年时间的整顿,兴宁帝手里头有了点钱,也重新任命了一些官员,有了自己的铁杆班底。看起来形势大好。
顾长治升官了,他如愿以偿去了太仆寺做他的贪官。说是贪官不准确,他只是占了个位置,每年等着分钱就行了。不需要他去贪污。
顾长安也升官了,升了个五品闲差,无需他日日去衙门报道,依旧过着纨绔老爷的生活,真正是乐逍遥。
沈明川锋芒依旧,只不过手段比起过去,稍显稳重温和,学会了给人留下余地。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避开他。
他不做孤臣,他也做不了孤臣。他一个大贪官,哪有资格做什么孤臣。在高位上历练两年,他的处事手段是越发圆滑,也越发周到。身边笼络了不少人才,一帮年轻官员跟着他后头冲锋陷阵。很多事情,他都不需要亲自出面,下面的人自会帮他处理妥当。
京城的沈府,面积越来越大,越发的奢华显贵。
白静去过一趟,就再也不肯去了。
她让人给淑妃娘娘沈学韵带话,有机会的话多劝劝沈明川,还没有位极人臣,就过得那般奢华。等到位极人臣,怕是会引起宫里头的忌惮。
宫里头谁会忌惮?
自然是兴宁帝。
一旦让皇帝忌惮,离死真的不远了。
文臣不比武将,造反是不可能的。国朝养士一百五十年,早已经深入人心。且这些年年岁比较好,没有大规模的天灾人祸,老百姓有饭吃。造反,谁跟你造反啊!想屁吃!
眼下正是国朝国力最强盛的时候,可能武备松弛,但是物质财富这一块,比起祖宗们那是富裕多了。只要有需要,朝廷很快就能拉起人马。国库没钱,挤一挤,还是能挤出银子。
总而言之,国朝还没到走下坡路的时候。就算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现在的位置依旧处在高山巅峰边上,离着山谷还有老远的距离。
真正的斗争不在于外部,而在于朝堂,在于武将和文官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于文臣内部又分作了数个派别,在于皇后娘娘到底能不能生下嫡子。
若是皇后娘娘生下嫡子,那么一切都没了疑问,立嫡立长,毋庸置疑。谁敢质疑,就是和祖宗规矩作对,在和国朝根本作对。
若是皇后娘娘没能生下嫡子,那么皇长子……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后宫淑妃娘娘。淑妃娘娘的儿子早了两天出生,就是这两天,这个孩子就占据了皇长子的位置。堪称运气!
贵为淑妃的沈学韵,有了孩子后反而更加低调,从不带孩子在外面显摆。皇帝要见儿子,都得在她宫里,在她跟前。她不允许儿子离开她的视线。尤其是眼下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时候,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关于父亲沈明川,她也找机会劝解过几次。
可是沈明川有自己的想法,“身为臣子,只知一味的低调,反而会惹祸。尤其是本官,无论本官如何低调,都不可能掩藏于人群中,天然就会被人关注到。与其虚假的低调,不如奢华些。皇帝更喜欢有缺点的臣子,而不是一个完美的臣子。你外祖母已经老了,她的建议未必就对。”
“纵然奢华,也该有分寸。”
“本官自有分寸。你无需操心。”
父女两人各持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谁,最终只能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