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来了啊!难为你忙着准备宴请一事,还来老身这里请安。以后你忙的时候,就不用过来。有这时间,将府中打理好,比什么都强。”
白静先发制人,将许氏的到来定性为请安。
这下子,许氏总不能反驳说自己是来抓人的,而不是请安。
许氏只能顺杆子往下爬,“好几天没来给老太太请安,儿媳心里头就惦记着。今儿特意过来,没想到铭哥儿也在。这孩子,这么热的天,竟然跑到老太太这里蹭冷饮。我不过是让你少喝点,你倒是会想办法。喝饱了吧!”
顾铭尴尬一笑,赶紧放下手中的冷饮,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许氏话里有话地说道:“大夏天的,老太太苦夏,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跑来打扰老太太休息。要是老太太因此病了,气了,你负得起责吗?”
顾铭哑口无言,只能埋着头,任由母亲骂着。他是不敢回嘴的。
一旦回嘴,必定会遭到十倍的责骂。
不如沉默承受,骂一会就结束了。
“好了,好了,天气热,连着你的火气也跟着大起来。孩子好好的,老身也好好的,你骂孩子做什么。”
白静出言提醒许氏。
她很清楚,许氏表面上是在责骂顾铭不懂事,实则是在发泄怒火,发泄对沈学韵的不满。只是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明着说这事。
她听不下去,直言道:“都是好孩子,有事就好好说。孩子们大了,要脸,也懂得了道理。凡事不要着急嘛。”
许氏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应了一声,“老太太说的是。今儿天气热,连带着我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吵着老太太,是儿媳的不是。”
白静靠着椅背,神色平静地说道:“老身体谅你的不易,你也体谅体谅老身。大夏天的,老身不希望有过多的矛盾啊,纠纷啊,非议之类的流传,对身体不好。”
“儿媳记住了。你还坐着干什么?”许氏转头冲顾铭呵斥道:“老太太需要休息,冷饮你也喝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杵在这里当门神。”
顾铭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立马起身告辞,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松鹤堂。
这个时候,小丫鬟给许氏上了一杯茶,温度刚刚好。
许氏端起茶杯,不顾礼仪,猛地灌了几口下去。
“孩子越大越叫人操心。儿媳也不想三天两头对孩子甩脸子,就像老太太说的,孩子大了要脸。可是,铭哥儿今日举动,儿媳实在是忍不住,恨不得将他打一顿。”
白静乐呵呵的,调侃道:“你没有牵连韵丫头,老身就该谢谢你。”
许氏有点尴尬。
她那点小心思,瞒不住人。
嘴里骂着顾铭,实则是在怪罪沈学韵。
韵丫头要是不住进侯府,顾铭又怎么会对她倾心。
说来说去,做母亲的,都认定自己的孩子没问题。孩子若是犯了错,定是别人带坏的。若是生出了男女之情,那必定是被女孩子勾引的。
许氏自然不能例外。
“铭哥儿糊涂。可是,老太太也不能一直护着韵丫头吧。她如果真的行事有分寸,又怎么会闹出今日的闹剧。幸亏没铸下大错。”
许氏摊牌了,小声的抱怨道。
白静脸色一垮,她很不高兴。
她斥责道:“说句公道话,老身不仅护着韵丫头,也一直护着铭哥儿。半大小子,最是要脸。一见面,你就劈头盖脸的责骂,可有想过孩子的自尊心能不能受得起?会不会恼怒之下走极端?
再有,少男少女心思,本是平常事,你就以平常心对待就好了嘛。可你看看你自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
你这个态度,老身是无所谓,伤害的只是孩子。孩子会变得越发惊惧,恐怖,且畏手畏脚。一点少年心思,大大方方的摊开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两个孩子成不了,韵丫头本就是有分寸的孩子,两孩子纵然共处一室,也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不守礼节的事情。
过两年,孩子大了,心思淡了,事情也就无风无雨的过去了。你偏要搅动风雨,是生怕孩子的名声太好了吗?”
“儿媳绝对没有故意搅动风雨的意思。儿媳是担心。”
“担心什么?”
白静质问道。
许氏不好开口,只能沉默。
她冷笑一声,替对方说道:“你不就是担心两个孩子之间发生点不可言说的事情,生怕老身逼着铭哥儿娶韵丫头。你简直就是小人之心。
切莫说韵丫头的家教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松鹤堂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也不是瞎子聋子。不要以为人人都是胡可晴。”
此话不可谓不重,分明是将许氏的脸面丢在地上狠狠踩,将她那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全都摊在了桌面上。
许氏感到很难堪,脸颊热辣辣的。
她委屈道:“老太太好歹给儿媳留点脸面。”
白静也不客气,趁机提出要求,“那也请你给两个孩子留点脸面。别一听风就是雨。
老身对你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看在沈家姐弟先是失了母亲,接着父亲出事下狱,家族败落,如此凄惨的份上。看在老身的份上,对沈家姐弟稍微宽容些。不求你对他们好,只求你别用高标准去要求他们。就当他们是透明人,你不管不问,让他们安心的住在侯府,就是极好的。”
“儿媳不是恶人!”
“你当然不是恶人!老身从未说过你是恶人。只是,孩子年纪小,容易受到惊吓。不管不问,有事老身替他们解决,比什么都强。”
“韵丫头是极好的,模样好,才学好,又懂事知礼。儿媳对她没意见。但是,她和铭哥儿来往太过密切,儿媳不得不担心。还请老太太原谅儿媳一颗慈母心肠。”
“罢了,罢了。”
白静懒得和她掰扯。
这个女人太固执,和好大儿顾长治一样固执,都是听不进劝的人。当家做主时间久了,难免沾染上独断专横的毛病。
“老身体谅你,你也体谅体谅我。以后没事啊,你少来松鹤堂。韵丫头的婚事,老身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将她许配给侯府的小子,免得一辈子遭人嫌弃。如此,你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