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心头一百个服气。
她没想到,还能用做功课代替打板子。
瞧两小子一副凄惨的模样,效果貌似比打板子强了不少。
原来小子们真正怕的,从来不是打板子,而是做功课啊。
她今儿终于知道,如何收拾这两个半大小子。下次犯了事落在她手上,不用想,她肯定会加倍布置功课,不把手给写断,绝不罢休。
“老太太,儿媳妇还有一件事要问问钧哥儿。”
“你问吧。”
“钧哥儿,画册从何而来?”
顾钧立马就慌了,“儿子,儿子从外面买回来的。”
“如此精美的画册,少说二两银子。你哪来的银子,哪家书店买的。”
许氏步步紧逼。
眼看着顾钧答不上来,好大哥顾铭当即主动站出来说道:“钱是我给他的,我让他去蛇书店买回来,大家一起看。”
“你闭嘴!还没问到你,你着什么急。顾钧,你来说,钱从哪里来的,画册究竟是不是你买的?你什么时候买的?”
许氏态度严厉。
绝对是一个严母。
这一回,白静没有帮两小子,只是在一旁瞧着。
两小子都是满头大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着眉眼官司。
“其实,其实不是买的。”顾钧承受不住压力,终于吐出了一句实话。
“不是买的,画册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从实招来!”
许氏这会气得半死。
顾钧不学好,连带着还要拖顾铭下水。就跟他的娘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从父亲的书房偷来的。”
顾钧一口吐出真相,汗如雨下,直接趴在地上。终于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如释重负。
“你,你们……”
许氏万万没想到,画册竟然是顾长治买来的。
她气得,恨不得立马冲到顾长治跟前,给顾长治两个大嘴巴。
自己荒唐就算了,买回来的画册也不知道收好,蛇竟然叫顾钧给偷了出来。
荒唐!
太荒唐了!
她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你看这事闹的,罢了罢了,儿媳也只能管管这两小子。倒是让老太太跟着一起操心。”
白静挥挥手,示意两小子都退下,“记得完成功课,否则加倍。”
两小子忙不迭的跑了,生怕跑慢了,老太太会反悔。
白静安抚许氏,“你呢,也别太怄气。怒气伤肝,对身体不好。侯爷那里,老身会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有些时候啊,得学会想开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要妄图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许氏连连苦笑,“多谢老太太开解,这些道理儿媳都懂,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主要还是因为没想开。”
“老太太说得对。儿媳要是能想开,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都被气一回。”
许氏只能如此自嘲,心里头才好受一些。
她这辈子受得起,九成九都来自于顾长治。
除了一个武威侯夫人的身份,真是糟心透了。
……
天气热,蝉鸣轰叫,吵闹得很。
顾铭抓耳饶腮,一边翻看画册,一边构思文章到底要如何写。
此时此刻,他看着画册,是一点花花心思都没有,就跟看之乎者也似的,很死了。恐怕以后,他对任何画册再也提不起兴趣。
消灭一个兴趣爱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写功课。
再大的兴趣,在功课面前都会败下阵来。
“瞧瞧,谁像个鹌鹑似的,竟然恹恹的,可少见得很。”
沈学韵,顾菡两人,携手来看望顾铭。
顾铭赶紧将画册收起来,免得被妹妹们瞧见,又得斥责他。
“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你在写功课,听说还要写一千二百字,我和韵妹妹特意来看望你。怎么着,一个字都没写。大哥哥,时间只剩下两天了,难道你要交白卷吗?”
顾菡打趣道。
“我都快愁死了,你们就别笑话我。”顾铭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
沈学韵抿唇一笑,“谁让你看那起子乱七八糟的书籍,还被大舅母给逮住了。老太太罚你写申论,再好不过。”
“韵表妹,好妹妹,你可否帮我想一想。哎呀,我现在连个开头都写不出来。一千二百字,真正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才不帮你写。”沈学韵当即啐了他一口,“你那闲书,我可入不了眼。你这人,简直太过分。还想让我看那污秽画册,替你写功课。哼!”
沈学韵一脸嫌弃,傲娇的模样。又是幸灾乐祸。巴不得见到顾铭受教训。
“哥哥也真是的,那污秽之物,岂能让我们女儿家过目。你提都别提。你若是再敢提起,我就告诉母亲,叫母亲收拾你。忘了说,父亲也是十分赞同老太太的处置,还说你就是功课写的太少了。”
顾铭呜呼哀哉,不由得哀嚎两声。
“两位妹妹误会我了。我岂敢让韵表妹看画册。老太太让我从社会意义入手,阐述画册,我一点思路都没有啊。”
顾铭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想他小小年纪,哪懂什么社会意义啊。
沈学韵白了他一眼,“亏你整日出府浪荡,你那点见识也只够吃喝玩乐。既然是社会意义,这也太容易写。
太祖那会,管得严,律法严苛,大部分人都没钱,那起子污秽书籍自然没多少人看,书店老板肯定也不会投入大钱印刷这玩意。
再一个,那时候读书人少,落魄文人更少。但凡有个秀才功名都得个一官半职。
这种画册,通常都是有点才华的落魄文人所做。可见,画册的发展,同科举的发展,物质的丰富,在时间线上应该是一致的。你大可以从科举入手,阐述这其中的含义。”
经此点拨,顾铭恍然大悟,犹如拨开云雾见明月一般,脑子瞬间就通透了。
他喜笑颜开,恨不得抓住沈学韵的手,以示兴奋之情,“不愧是韵表妹,见识果真不俗。竟然能将画册和科举结合起来探讨,还有理有据。
韵表妹,今儿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怕是真的要交白卷了。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不如我将这枚玉佩赠送给你。”
“咳咳咳……”顾菡学了许氏的咳嗽大法,以此提醒高兴得忘乎所以的顾铭。
玉佩是母亲赠送,意义非凡,岂能随意地送出去。更何况还是送给韵表妹。怕是要引起误会。
沈学韵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她冷哼一声,冲顾铭恼怒道:“谁稀罕你的玉佩,你莫要胡来。我才不要你的礼物,更不要你的感谢。两天后,你能顺利交上功课,就该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