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掠过之后,褚一刀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赫连明月的胳膊,而是一个仰着头跪在那里的一个女尸,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做出一副托举的样子,褚一刀赶紧松开自己的手。
赫连明月的状况比这更糟糕,她抓住的是一个极其肥硕的男人的指骨,之所以觉得他骨节分明,是因为那个男人手上的皮肉都已经干巴巴的贴在骨头上,不成样子。
赫连明月放声大叫,随后赶紧跑到褚一刀的怀抱里,地上的血水被她的动作搞的飞溅,就在赫连明月要冲到褚一刀身边之前,从上面又冲下来一个尸体,眼看着这个尸体就要以很快的速度扫过赫连明月的腿,就看见褚一刀灵机一动,两只手穿过赫连明月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灯光重新亮了起来,褚一刀轻拍了一下赫连明月的肩膀,后者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肩膀上。
褚一刀走向杜天,后者则是一脸严肃,用一种说不清情绪的目光看着那片重新涨起来的池水。除了褚一刀和赫连明月之前分别触碰了的尸体,还有几个被扒的干干净净的尸体就和下饺子一样顺着斜梯不断的下滑。
“我爸妈就是死在这里。”杜天说。
这么多死人和血水给褚一刀的触动颇大,这些混着血水被冲下去的尸体看样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劳动人民,及时因为被液体浸泡的时间太长,身体膨胀,但是那肤色和皮肤的纹理无一不昭示着他们生前都从事着很重的体力劳动。社会资源的分配本来就对他们不公平,然而这还不止,因为一些寡廉鲜耻的贪婪的人的阴谋,他们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不见亲人的呼唤。而且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情况,裸/露在外的皮肤极度惨白,完全是被放干血之后的样子,伤口统一在颈动脉上,伤口狰狞的向外翻着,看起来尤为可怖。有其是那个胳膊向上托举的女妇人,看起来格外惊心动魄,她是在跪着求什么?又是在托举着什么?是不是在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孩子抑或是饶自己一命?
褚一刀摸了摸杜天的小脑袋瓜,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杜天,毕竟我们不是当事者,有些伤痛及时我们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忘不掉的伤害,说不出口的话,都只有当事人自己慢慢消化,伤口总会结痂的。
“褚大哥,你发现这里的现在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了么?”杜天闷闷的对褚一刀说。
褚一刀知道以杜天现在的心情,能这么问就一定是大事,而不是随便问问,于是他放开赫连明月,先是顺着杜天的视线望过去。
他们的身边不远处,半空悬挂着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男人,看他的样子,已经吊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多水潮湿的环境里,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像赫连明月刚才拽的那个男人的手一样,都是皮包骨,像是被什么榨干了精血一样。刚才撞击灯的开关的就是它,褚一刀刚才听到的骨节碎裂的声音也是来自于他,他的大腿完全摔断,但是因为皮肤和一些肌肉的牵制,随着他身子的晃动,那两条折了的腿也在晃动。
在他的身下是一片血水,那么大量的血水和人的尸体是从什么装置里泄漏出来的现在不为人知,但是但是看血水的厚度,已经由淹没人的脚腕到只有现在的薄薄一层了,看样子都不足以漫过人的鞋底,那么多的血水按道理说都应该沿着斜坡流进那个大池子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并没有,而些人的尸体也都是顺着斜坡滑倒地下,也没有进入那个池子里。
九十九重阶梯已经完全被重新漫上来的水覆盖住,池子里的水位又恢复了褚一刀之前见到的模样,地图版已经被水冲击开来,有的漂浮在水面上,有的则不知去向,地球仪旁边的支架已经不再金光闪闪,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颜色有些暗淡,尤其是那个夺人眼球的地球仪,它已经慢慢的停止了运动,但是令众人吃惊的是,原来装饰在地球仪表面上那银白奢华的银线纹路已经完全漆黑,就像早产小孩儿身上清晰可见的血管。
自古以来,王侯贵族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在进食之前都会先采取验毒这一过程,有的人用人来验毒,但是更多的则是用银子来验毒,当然,现代科学证明,银子验毒不是科学的途径,因为它可以验出的毒素是有限种类的。不过就以前的技术水平来讲,这样的验毒手法显然更人性化一些。
”金银都变色了,那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啊?“褚一刀心里想着。
“这水里不会是有毒吧?”赫连明月问道。
杜天吸了一下鼻子,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脑袋贴在地面上,隔了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来,脸色十分不好的说:“魔鱼也就是吸血盲鱼很快就要来了。”杜天说完,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拿出一小把水草一样的东西,分别递给褚一刀和赫连明月,并且自己先做示范将那个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还别说,那个水草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摸起来也湿漉漉的,但是隔音效果还真的特别好,塞进耳朵里之后赫连明月蹦跳着在褚一刀面前喊话他们双方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地面晃了一下,悬挂在洞顶上的无数白织灯也开始晃晃悠悠,灯光霎时变的有点明暗不均,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消失,没有了一点点的踪迹,褚一刀蹲下身子,这才发现地上的这种石材不是一般铺地的石头,若干年前,他曾经和做法医的哥哥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他哥哥说道一起连环谋杀案,案子的嫌疑人是一名风流倜傥的理发师,他用自己的姿色和在他这里理发的小姑娘套近乎,然后把她们骗到家里,用自己的剪刀割开她们的喉咙,随后将她们扔进浴室,浴室的所有门窗都关上,直到因为苍蝇和蚊子不断在尸体上产卵,最后产生了蛆虫他才打开门,重新’收拾’这具尸体。
褚一刀当时只觉得自己没发再正视白米饭,然而他哥继续说的一番话让他后来每次出差去酒店的浴室的时候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
他哥哥告诉他那个理发师的浴室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漏,他就是用的一种石材,那种石材沾水后的效果有些像虹吸现象,会将流在它上表面的所有液体都吸附下去,那一个个小小的石孔缝隙就像是一张张长大的小嘴儿,不断的将血液和人体皮肤的水分吸到食材的另一面。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么?”描述完案情之后,他哥哥如是问褚一刀。
褚一刀下意识的觉得那个石板的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果不其然。
“那男的心理变态是有原因的,他小的时候父母在路边经营一间水果摊,一个水果摊里面能有多大的空闲位置?那孩子也内向,父母以为男孩子可以糙着点养活,就让他睡在小仓库里,那仓库里面都是卖剩下的水果,蚊子苍蝇什么的特别多,他妈每天晚上给他一盘蚊香,也就没什么表示了,但是给人一生带来难以挽回的灾难往往是一件小事,蚊子和苍蝇不仅咬着个孩子,而且在他的腿上和后背上都产了卵,听说过莲蓬/乳么?网上的图片虽然都是ps的,就是单纯的将一个莲蓬和人的乳/房/p到一起,起到博人眼球的效果,实际上没有那么可怕,但是当这样的寄生蔓延到整个背部和腿部的时候,男孩已经彻底崩溃了。我经常在想,如果这个孩子得到了救治后,事情的结局是不是会有所改变。”褚一刀的哥哥显得很难过。
“那石板的下面是什么?”
“他父母的照片。”
“杜天,这石板下面就是吸血盲鱼么?”褚一刀问。
杜天还没等点头,就听见赫连明月道:“我想现在它们已经上来了。”
赫连明月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那片大池子。
就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那个已经微微变色的地球仪重新开始了运转,只不过这个运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一会儿向左转,一会儿向右转,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顽劣的去拨弄那个小球一样。而就在此时,一直平静的水面上忽然传来了’噗通’的一声响,这个响声吓的赫连明月一激灵,赶紧扭过头去看,就看见原来停在斜梯下面的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水里,水面很快再度陷入瓶颈,人的身体里因为有脂肪,死后一般都会飘在水面上,但是这个人的尸体被拖下水后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踪迹,褚一刀睁大眼使劲儿的看着剩下的那些尸体,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果然,很快又有一具尸体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