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已经行驶了二十分钟,不得不说,在地下开凿这样的工程,没有充沛的资金和人力时不能完成的。
共子询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高兴的哼着歌,两只手和着自己唱歌的节奏打着拍子,上次他有这样的表现,还是在琅岐镇子的时候,那时候他和褚一刀和赫连明月刚刚被困在这个小镇,对未来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想动这一点,共子询的手老老实实的贴在了方向盘上,嘴角也耷拉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他整理了一下措辞。
“一刀,你想好怎么救明月了么?”
褚一刀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样多变的情况,他要怎么想,无非就是伺机而动了。
“不知道。”褚一刀干巴巴的说。
共子询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褚一刀的脸色,赶紧笑着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刚才那个鸟怎么搞成那个样子了?”
褚一刀闭上眼睛假寐,对共子询的问题丝毫不感兴趣。到现在为止,都见过了多少奇怪的动物了,谁还会对这样的事情大惊小怪呢?
倒是最近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杜天主动发话,打破沉默。
”共大哥,那不是鸟,是鱼鹰。“
共子询瞪大眼睛,想起若干年前,自己还是小娃娃的时候,被爹妈强迫看的各种纪录片,纪录片里的鱼鹰都威风凛凛的,个头很大,哪像那只鸟小小的,
”不能够吧!那只鸟那么小。“
”是鱼鹰。“杜天强调说,”我爷爷告诉我说,长得这样的鸟就是鱼鹰,以前在这里生活的人就是靠它来撒网抓鱼的,但是到了后来,我们这里不痒再捕鱼了,所以这些鱼鹰就开始抓蛇了。“
”我想起了《白居易》的一首诗。“共子询难得的文艺一把,随后就要扯开嗓子背出自己记得的那几句诗句。
”你别出声!“杜天提前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图,赶紧用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嘟起来的嘴唇上,随后小声叮嘱,”你不要说话,有鱼鹰的地方一般都有大蛇出没。“
共子询看着杜天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
“怎么着?你见过啊?”
杜天摇摇头,“我没见过,但是听说过,我爷爷以前给我讲,他们以前从山东闯关东过来以后,就在这里支持建设,那时候人们都上山去干活,赚公分,然后有一天,他们上完工以后准备找个地方歇一歇,然后其中的一个人就说来这吃吧!那人指的是一根要三人才能环抱的倒木,因为当天下雨,所有人都不想坐在地上,于是大家都纷纷应承。”杜天说到这,还手舞足蹈的,眉目里开始下意识的去模仿当时说话人的口气,共子询扭过头来看她,就忘了看前面的路,因为之前来的路都太平坦了,而且这个地下通道设置开凿的限高很高,卡车都可以通过,所以共子询也就没在意,但是就在这时,车子不知道为什么颠簸了一下。
杜天的小身板太小,又因为刚才是在讲故事,所以身体都放松,这一个颠簸差点把她颠的飞起来。她身边的褚一刀立马抓住她的衣服,这才没摔倒地上去。
“你好好看路!”褚一刀斥责道。
“我怎么没看…………看看看看看……”共子询再度舌头打结。
褚一刀放下杜天,板着脸扭过头刚要说共子询,就感觉整个车身都跟着晃荡了一下,因为车子正在行驶,这样的感觉就像在路上被限速杆子挡了一下子似的。随后车子棚顶上发出的金属凹陷的声音又让他的心里一紧。
年代久远的地下通道,安全性能很是未知,现在车子在里面疾驰,没准就压到什么不太坚固的位置,故而引起震动。
想到这,褚一刀心下一狠,指挥共子询道:“快点开!”
共子询一字一顿的说:“开不动啊!”
车子毫无预兆的停了,外面的矿灯还亮着,车子的大灯也开着,巨大的光柱扫射的距离很远,前面的视野还是幽深的地下通道,不远处的一个拐弯,更让这条路显得未知。
“怎么开不动,之前你不是还说这车油箱挺满的么?”褚一刀急吼吼的说着。
共子询拍了一下方向盘,随后喊道:“你能不能看看前面,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说!”
共子询一向爱玩爱闹,但是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发脾气的时候很少,但是真的认真起来,却也给人相当震撼的感觉。
“什么都没有啊!”褚一刀看向前面。
之前看见的景象让共子询的后背已经微微晕湿。他再一次的试着踩动油门,车子知嘎吱嘎的向前滑了一小段距离,就像大姑娘上轿迈的一小步一样。共子询咬紧牙关,又试着打动方向盘转一个弯,车子艰难的动了一下,共子询的心里松了一小口气,但是就在这时,他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喇叭’滴’的一声,在这样幽闭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响。
因为这一声响,他们仨都屏息静气,然而刚过了三五秒,就感觉有一个大力从后面扫下来,车子整个都收到了震动,尤其是坐在后排的褚一刀和杜天,真切的可以感受到有什么东西’pia’的一下甩在后视镜上。随后,一个粗如一个带着啤酒肚的成年男子的腰肢那么粗细的蛇缓缓的从车棚上面滑下来,车子里的灯光足够让他们看见因为那蛇向下爬的时候肚皮上的纹理一直在变化,这条蛇大概体重超标,就和现实生活中的胖子一样,都懒得动。它的肚皮上还有一个风干了的老鼠干,那只倒霉的老鼠被他一下子压瘪随后这条蛇就没在挪过位置,所以这只老鼠不仅粘附在了蛇的肚皮上,还变成了鼠干。
“共子询,你看它的肚子!”褚一刀低声叫道。
共子询单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恶狠狠的从手指缝里挤出来一句,“别吵吵!”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却也下意识的抬头看,正如褚一刀所言,在他们现在的视野里,这条蛇的腹部缺失是鼓鼓囊囊的。
褚一刀心里一寒,那样的形状,分明就是一个人的尸体,还未被消化的尸体。
蛇将超出自己口腔乃至自身形状的动物吞进腹中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虽然他们的上下颌可以张大到一个夸张的角度,但是吞咽过后,消化的过程又是漫长的,大多蛇吞进食物之后,都会找到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呆着,等待身体的蠕动和消化液将身体里的食物消化成养料。
“这条蛇刚刚进完食,应该不会吃我们。”褚一刀说完,共子询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褚一刀很快补充道:“但是,不排除它不玩我们!”
据刚才的情况来看,这只蛇明显就把这辆车当成按摩自己腹部的玩具了,可怜的是在车里的他们!
“那怎么办?跳车?”共子询很快想通了各种关节,说完这句话他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是急糊涂了么?呆在车里还有‘钢筋铁骨’做保护伞,出去的话,那真的就是把自己送个那条蛇,当成它的磨牙棒了!
蛇怕什么?
硫磺!
“谁有硫磺?”褚一刀口不择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赶紧纠正,“车里面有没有硫磺?“
共子询赶紧翻翻找找,但是谁会在车里无缘无故的放包硫磺呢?
…………………………
”杜天,以后你不许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了。“汗流浃背的共子询心有余悸的说着,说话的同时,他还不时的透过后视镜向后面看几眼。
收到无妄之灾的杜天倒是没觉得特别的委屈,腰板挺得直直的,一副不说完我就不痛快的样子。
”爷爷说,在那个人的带领下,他们一起坐到了那个倒木(注:死亡的树木,其中包括雷击/风吹等原因)上,那时候的东北粗壮的木头多的是,我爷爷说,那时候的原始森林里,漫山遍野都是几人环抱的木头,这些人就坐在了这个木头的上面,管事的则站在地上,开始打开包袱将当天的口粮拿出来,准备发给大家,就在这一低头一抬头的时间差里,管事儿的人发现自己的同伴们怎么都向左平移了一段位置,他眨了几下眼睛,发现那根倒木在移动!坐在那根倒木上的男男女女也发现了这一点,纷纷尖叫着向下跳,有一个人很不幸,他的脚背一个小树枝刮住了,然后他的腿就被卷进了蛇的肚皮下面,被蛇拖着走了好远,几个人开始拿着手里的油锯(以前伐木用的工具,不环保,不安全)和手里的镰刀,大胆的凑到蛇的身子的前面,纷纷开始用家伙事儿(土话,工具的意思。)招呼这条大蛇。
这条蛇运动的速度特别快,但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人们都没看见它的头和它的尾巴,那个人的呼救声已经很微弱了,就在这个时候,一片鱼鹰飞了过来,向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然后蛇就慢慢的停了。“
如果没见过刚才的场面,共子询肯定以为杜天是在瞎掰,但是就在刚才,真的是一群鱼鹰出现,制服了那条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