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三角淀以西,白洋淀以北。
一队清军哨骑驰骋在平坦的阔野上,为首的是一名分得拨什库,身后跟着满汉骑兵三十余人。
“看来秦贼是真在前方设下设伏了思。”
“地上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结合情报,少说也有三千步兵走过。还有那东面的痕迹,也至少是两千人。这一左一右,秦贼果是奸诈。”
分得拨什库咬牙切齿的说着,因为他是真心搞不明白,秦朗兵马怎么就那么精准的摸到了他们这支人马的前头呢?
这要不是他们精细,自从津门勤王的上万兵马被连锅端之后,他们各路回援京师的人马就全得到知会了,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作为保定回援的兵马,领兵的梅勒章京常海当然不会忘记了前车之鉴,因为他手下的满汉军才六七千人,比之津门兵马还少了三分之一呢。
所以常海就也特别的小心,不但频频撒出探马侦查四方,还密切收集地方消息。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队伍行至霸州境内时,常海收到了眼线传来的消息,秦朗军又有大动作了。
紧接着探马出动,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果然在霸州北面找到了不少线索痕迹。这两项一结合,一切可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所以这分得拨什库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赶紧回军中向常海做汇报。
但是作为一个历经过许多场战事的沙场老人,分得拨什库是万分不解,秦朗怎么就那么准的把伏击圈落在大军前头呢?
从痕迹上入手,结合情报,他已经能大致敲定秦朗军的设伏地点了。而再看清军的行进速度,不错的话,这伏击圈是正好赶在清军行进途中……
差不多就是明天午后时分,北上京师的常海部就能走到这儿。
分得拨什库都能想象得出,那个时间点上,军兵走了老半天,饥渴且不去说,横竖体力是不充沛的,更不会披甲,大军行进时没人傻到披着沉重的战甲走路的,从秦汉开始,军中车辆的一大作用就是用来装载将士战甲,这种情况下养精蓄锐又甲衣在身的秦朗军陡然从斜处里杀出,那保定军还岂能得好?
清军的斥候探马历来都是军中骁勇之士,同样作为军中精锐的他们也一贯装备极佳。
外面罩袍下是标准的泡钉棉甲,棉甲下还趁着一层锁子甲。
因为斥候之间交锋,极少有人会动用火器。对于军中精锐而言,如今的滑膛火器,不管是长火器还是短火铳,全都没谱的很。
无论是清军的斥候探马还是明军的夜不收,都更加相信手中的强弓利箭。
所以清军的斥候探马棉甲之下还会更填上一层防箭的锁子甲。横竖也不重!
同时,每人更有三匹高头大马,这些马不但是可更换的坐骑,也是一‘辆’‘辆’运输车。
马背的上面挂着长短大小不一的皮袋布囊,里头装满了各类补给,足可以让这些人在外面活动上三五天的。
“滴~滴~”
前方陡然传出了狍哨的声音,声音传入耳中,分得拨什库瞬间警觉起来。
众所周知,在鞑清未彻底发迹前,东北之地的女真一族是三足并立的,分建州、海西和野人三大部。
这“三大部”并不是说女真人分为了三个王国,而是朱明根据其分布地域所划分出的小集团,明朝根据它们的地域,以及这些部族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将东北这些大大小小的部族分为不同的集团,其中建州最近,海西次之,野人最远。
再细细的去分析,大概建州女真就处在辽省北部和吉省这个范围;海西女真则在黑省,野人女真则大体就在晚清《瑷珲条约》割走的那些地方吧。
要是按照后世五十六个民族来算,那些野人女真就是赫哲、鄂温克、鄂伦春等等。
古勒山之战,以叶赫为首的海西九部联军惨败于建州女真,大致丧失了抵御建州女真的能力,不久海西各部被建州彻底兼并,成为后金——鞑清集团的一部分,后世着名的慈禧,便来源于海西女真的叶赫部。
但野人女真实在离得太远,哪怕到了鞑清鼎盛之时,清政府也没能彻底的掌控之。
至于现在,那些个野女真更多是清军补充兵力的途径之一,从老奴时期到皇太极时候,二十年里清军频频北上讨伐野女真各部,抓捕丁壮填充八旗。
那自然的就也把一些野人女真的习俗带入了八旗,狍哨就是其中之一。意思是发现秦朗军的哨骑了。
“秦贼布置虽已经探明,但想要更确切的情报,非要抓几个活口来问不可。”分得拨什库眼睛里冒着火花,这哨骑可不是一般的小兵,他们这些人作为大军眼线,那知道的东西是多着呢。
无论是行进速度,还是新军途径、埋伏位置,一些个哨骑,怕比某些军官知道的都多。
当然,秦朗军的哨骑不是白给的。分得拨什库纵然还没有与之交过手,可也知道厉害。秦朗军数次大败清军,人都那么厉害了,军中的斥候探马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对面被发现的探骑有五个人。
这是一个标准的侦查小分队,为首的赵成栋,光着个脑袋,凝目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几个人影,冷笑一声,把头盔扣上,翻身上马。
其他四人也都敏捷地跳上马背。
那清军斥候的装备好,他们则是更好。
每个人都是锁子甲+皮甲,防御力绝对不弱于泡钉棉甲+锁子甲,然后随身的远有弓箭,近处有双管手铳,再加上马刀在腰,那是长短备齐。
“这些个狗鞑子真不怕死,三五个人就敢来撩拨俺们。”赵成栋现在心气极高。别看对手是鞑子的精锐探马,他也不在乎的很。
反倒是很奇怪这些人怎么跑到自己背后去了。
这不应该啊。
“走!”
一声招呼人,一队人就风一样向着目标奔去。只要把人生擒活捉了,那一切不都明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