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外国人卖香料进来,不许我们卖香水出去了?”金有财得意地笑道,“售价提高到平常价格的两倍,这个价去年就已经卖出去一批了,所以扩大规模对我们的市场影响不大。甚至我都打算全卖给外国人呢,毕竟价格高了那么多!”
许去病忍不住道,“意思是又要涨价了?”
金有财笑道,“有乡君在,涨谁的价都涨不了您的价呀!”
史秸心情大好,“金老板,皇商资格选拔又要来临了吧。我若是助你一臂之力,不知可不可以另提个合作?”
许去病看了史秸一眼,心痒痒地还想继续听香水生意呢,怎么扯上其他了。
金有财大感意外,“请说。”
“听说你打算在隆港弄一个造船厂,我是有兴趣参与一下的。”
金有财笑了,“乡君真是手眼通天,我还没开始呢,你就晓得了。但你怎么会看上我那些木匠活儿了?”
史秸道:“你那个可不是普通的木匠活儿!海港开设,外贸勃发,海船的需求量可想而知!一艘海船多则十数万少则几万,还有内河小船的买卖,这里头的利益连我看着都眼红!可惜隔行如隔山,我也只有看着干着急。但心里总是想试试水,看能不能分上一杯羹。我认识的人有限,做船行的就只有你家,趁今日之便,就冒昧地问一问,可以参一股吗?”
一瞬间,金有财闪过无数念头。和史秸打了一两年的交道,这是个什么个性的人,他心里最是清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这里不成,也许就会选了别人。
金家在船行生意中不过初初涉猎,要找个靠山,首先要能助他维持皇商身份,其次得是能打通关节的官员。这两者,史秸兼具。
又有香水生意牵扯,如果她可以参股船行,两家的关系就会更紧密,这对他挺有利的。
只是,将赌注压在许家,能不能长远?
许家在朝中称不上是臭名昭着,但也绝对不是讨喜的存在。万一哪天大厦崩塌,祸及金家可怎么好。行差一步,就可能对金家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史秸道:“我心眼不大,就只是投一注钱分点红利而已,不参与实际营运。所以不必对外宣布,我就当个隐形股东便好。”
金有财犹豫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这事我得和我父亲商议一下。”
正说着,管事的来回,说是少爷请大家去护城河看西洋景。
史秸站起来,忙道:“是要试验活水机关么?”
“从铁机营运来好大一个家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那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
史秸对金有财道:“我家将军叫我,这里就少陪了。”
金有财道:“左右我许久没拜会过许将军了,也许能见上一面呢。”
到了护城河关口,却发现路边跪了黑压压的一堆人。
金有财定睛一看,居然发现人群的中心是隆昌帝和许侍郎爷孙。
许坤对着隆昌帝说了几句什么,就有太监过来请史秸和金有财过去。
金有财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见隆昌帝,饶是见惯了大场面,手脚也有些发软。
隆昌帝对史秸道,“免礼,随朕一起看看这活水机关!听许将军说你也参与到机关设计啦?一起来看看,是不是和预想中一样!”
史秸扫了一眼许坤,“臣妾只起了辅助作用,谈不上参与。”
隆昌帝笑了一下,此女不贪功,挺懂进退的。许坤已经把设计经过全告诉他了,这样有大才的女子,值得他当初封的爵位。
一起探头去看那活水机关,竟然没什么君臣分别。
金有财大惊,这对夫妇圣眷之隆,是他所见过的唯一。
许坤在皇帝面前露脸很正常,但史秸怎么在皇帝面前也这么得脸?
带得他也在皇上面前刷了脸,今日真是好气运!
众目睽睽之下,试验者用活猪喂进闸门机关中。伴随着一阵凄厉的猪叫声,血水哗哗啦啦从泊泊水流中带出,看得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奇异的是,那猪进了宫墙内全身血肉模糊哀嚎连连,却竟然不死。
如果是人进了这机关,那痛苦可想而知!
墙外民众墙内宫人个个脸色发白,吓得瑟瑟发抖。
这下可好,有了这个机关,里面的人别想出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了!
隆昌帝扬唇,“乡君,可满意么?”
史秸心中发寒,慢慢道:“铁机营不愧是天下第一机械铸造基地,改良后的闸门机关比我们当初构想的要好太多了!有了这个设计,皇宫安全又更上一层楼!恭喜皇上了!”
隆昌帝深深地看了史秸一眼,把她推出来,她竟也安然接受,侃侃而谈。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此举会得罪多少人,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又看了许坤一眼。他最近干的事几乎将宫内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罪了个干净,以后在宫里宫外恐怕更是举步维艰。
心里倒是对这对小夫妻有了一点点怜悯心肠。
算了,看在他们忠心又得力的份上,就给他们另外安排一份前程。不然寒了臣子的心,以后还有谁敢像许坤这样孤注一掷地忠心。
“宫中事已了,你们回去等信儿吧。”
许坤和史秸心知肚明,齐齐躬身道:“是。”
外人哪里看得懂这三人的机锋,各人心中都在想,这位当朝新贵,简直是皇帝跟前的第一宠臣,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呐!
连金有财都没看透这里头的关节,心头对史秸方才的提议瞬间就有了主张。
金有财答应史秸入干股的事在所不提,只说许侍郎,回去就写了辞官折子,祈愿告老还乡。
隆昌帝却不答应,“侍郎虽然年迈,可身体健壮,还能为朝廷效力呢。但官员有直系亲属回避的惯例,确实不好违例,就封个太子太保的虚职,在京中荣养吧,以后不必上朝了。”
许侍郎抹了抹虚汗,“是。”
才立了大功就提出辞官,此举让满朝官员摸不着头脑,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老的老了,小的长成了,也该给后背腾位子了。
几个同僚甚至不无嫉妒地想,人许家这一代代接续得多好啊,这么一来,人家又能荣耀一代人了。而自家青黄不接,等到自己解甲归田,还不知一家人要落到什么境地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