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姑娘哈哈一声,尖利地笑道:“我是不会算,可我会听啊。满城的人谁不知道,你家女孩儿的闺誉都地主家的胖儿子毁尽了,还好意思出来走动呢!换个好人家的姑娘,恐怕早就羞愧得悬梁自尽了!为了生计,脸都不要了,果然史家落没得不成样子啦!”
史秸笑道:“几句话就要悬梁自尽呀,钟姑娘真是我辈楷模,闺门典范啊!那如果被人当场撞见和男子厮混,是不是要剃了头发当姑子,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这样风流的小姐才让人耻与之为伍呢,你们说是不是呀,赵姑娘李姑娘?”
赵姑娘不明就里,可不屑和史家女孩说话,翻了个白眼作答。
李挽远不如飞花令当日灵动爽朗,低着头一言不发。
史秾帮腔道:“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子,早该沉河沉塘,以死赎罪吧!怕是等不及死后下地狱!”
史秸紧紧盯着钟大姑娘,“要是那失了妇道的女子佯装未婚少女,妄图祸害好人家的儿子,是不是才该自愧得饮毒自戕,全家人都该颜面扫地呢?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和这样的未婚妇人为伍,也不知会不会沾染得一身晦气!”
钟大姑娘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可城府总算还是有的,“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吧!满城的人谁不知道,史家女儿招蜂引蝶一女许二家呀!不知所谓,你不配同我讲话,我们走!”
说完也不等史秸答话,扭头就走。
赵姑娘连忙跟上,大声和钟大姑娘说,“史家姑娘真恶心,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和她们呼吸同一口气我都嫌脏!”
钟大姑娘用死亡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赵姑娘吓得打了个机灵,赶紧闭上嘴巴不说话。
李挽临走之前,歉意地看了史秸一眼,点点头,这才走开。
史秋拉着史秸走出锦绣阁,匆匆回到家中,张口便问,“钟家姑娘说的话,四妹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常去老宅,有没有听到只言片语,是否和她说的有关?”
其他姐妹脸上都带着惶急,异口同声道,“有什么情况,快说快说,急死人了!”
史秸不由想起当年祖母的死来,朝堂变动哪里不会影响到后宅女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以后怎么当家理事。若能从小培养颗强心脏,对未来的疾风骤雨怕是大有裨益。
“我有想办法解决此事,你们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最差的是地契之争解决,最好的是我们家再进一步,再不被钟氏小人欺辱。最终结果如何,关键还是得看大伯怎么行事。”史秸冷冷笑道,“本来我只拿最差的结果便可以,没有想赶尽杀绝,但今天那姓钟的这么不饶人,我便饶不得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一定要将大伯捧上去,出了今日这口恶气!”
史秋急忙道:“所以大伯那边真的遇到事了对吗?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还每日嬉笑打闹,却不知大祸已然临头!我们这样的出身,怎好懵懂度日!四妹,把你知道的和将要做的统统都说了吧,我们得知道因由!”
史秸有些犹豫,大姐便罢了,可几个小的……
史秋跺脚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是死也得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吧!”
史秾昂首道:“四姐,你说吧,我一定戒骄戒躁守口如瓶!”
其余三姝亦保证坚守秘密,绝不向旁人透露半分。
大家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其实说了也没什么。
史秸就将许坤的事隐下,将怎么借刀杀人怎么和大伯周旋的事细细说了,“如今紧要的是怎么讨好那御史,让大伯的名在他那里挂号。以大伯的脾气,绝不可能去告发钟县令,这件事就需要推波助澜一下。”
史秋心惊胆战地道,“你要怎么推波助澜?”
这个妹妹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在故意任由王胖子胡作非为。
史秸道:“不用怎么做,投其所好尔!”
“怎么投其所好?投谁的所好?你说明白些!”
史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到底的架势,让史秸有些无奈,“大姐,眼目前我只有一点想法,能不能实际实施得看事情具体走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把未发生的事说得明白。”
史秾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问她最关心的问题,“四姐,如果成功了,那姓钟的是不是就嚣张不起来了?不但无法嚣张,还有可能落入她口中我们的未来境地?”摇旗呐喊道,“那我支持四姐!放手去干!要投所好,要买东西,要钱,我都可以支持!只要能把姓钟的弄趴下,我奉献出我全部私房钱都成!”
话题转到钟大姑娘身上,史秷道,“四姐,方才你说的那个不名誉的姑娘,是不是姓钟?”
史秸讥讽地道:“钟姑娘自己一头癞子,反说别人没有头发。她本身定了一门亲事,可她仰慕勋爵世子,故意做局害人。因为这事,钟县令才被连累到此,数年都不得升迁。”
这件事还是和许坤闲谈,他当笑话讲出了的。他若不是从小见多了各种心机女士,又怎么会对后宅女性偌大敌意。
史秾惊呼,“那她还好意思出来行走,把自己说得贞洁烈女一般,脸皮简直太厚了!”
史秸道:“名誉是朦胧锦,权势是遮羞布,礼教二字,左不过人心向背。太较真反而禁锢自己,为旁人的目光一世不得快活。”
史秾叹道:“怪道人人都想往上爬,只要有了权势,岂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掩盖了!”
钟大姑娘回到闺房就恶狠狠地锤了一顿贴身丫鬟,拿下人出了一口气,才咬牙切齿地道:“她怎么敢!她怎么知道!那贱人,我一定不让她好过!去,将史家要倒台的消息传下去,我要他们家死得很难看!”
丫鬟缩成一团,哭着回禀,“姑娘,可是我听说,前衙已经将史家的地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