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吃人魔军(二)
“铛!”
高明山有心要试一下吕迪的力量,见得其枪至,不单不避,反倒是更加了把力,彼此各不相让之下,两柄长马槊毫不意外地便撞击在了一起,当即便暴出了一声巨响,双方都被震得身形歪斜不已,竟是来不及再出第二枪,两马便已交错而过了。
“哈哈……好有嚼头的食物,再来,再来!”
吕迪被人称为“疯子”不是没来由的,这不,尽管一招硬碰硬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可这厮的狂态不单没稍减,反倒是更盛了几分,哈哈大笑地兜马打了个盘旋,再次狂冲着向高明山杀了过去。
“呸,蟊贼找死!”
一记硬碰下来,尽管是平分秋色,可高明山却自知力量恐比对方要稍差了一筹,此时此刻,他的手腕已是颇见麻木了的,可一听吕迪接二连三地蔑称自己为食物,高明山登时便怒了,厉声咒骂了一嗓子,同样打马迎上了前去,二话不说,振臂便攻出了招三连击,一枪比一枪快,一枪比一枪重。
“铛、铛、铛!”
面对着高明山的狂攻,吕迪寸步不让,同样出手如电,以三枪对三枪,三声暴鸣过后,两员战将座下的战马同时失速,愣是被巨大的反震力道给震得嘶鸣不已,场面上依旧是平手之势。
“嘿嘿……哈哈……食物休走,再来,再来!”
接连的硬碰下来,高明山固然是面色铁青不已,而吕迪同样也不好受,只是这厮的狂态却愈发猖獗了起来,怪笑连连不已,手下也自半点不慢,疯狂地连出十数枪,死死缠住高明山不放。
出枪,招架,再出枪,再招架!面对着吕迪的疯狂进攻,高明山也自发了狠,拼尽全力地与吕迪战成了一团,彼此间实力大体相当之下,却是谁也没能占据上风,看样子,没个百十招的较量,根本别想分出个高下。
两员主将杀得难解难分,两军将士自然也都没闲着,激战从第一时间便展开了,所不同的是可达寒贼虽好勇斗狠,却根本没啥配合可言,只是一味地狂冲乱打,而齐郡军一方尽管兵力还不到对方的一半,可战术配合却是极为的默契,不止是十人一什的小队如此,一伙一队的配合也同样极为娴熟,整支军伍就有若磨盘般轮转着,饶是可达寒贼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却根本冲不垮齐郡军的结阵而战,反倒是被齐郡军杀得个尸横遍野,这才开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有着援兵不断渡河赶来的可达寒贼竟被齐郡军给杀得节节败退不已,都还没等两军主将分出个高下呢,吃不住劲的可达寒贼众们便已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呼啦啦地便往河边败退了去。
“混蛋!”
吕迪好不容易依仗着力量上的些许优势占据了上风,正自准备再接再厉地将高明山斩杀当场,却万万没想到手下将士居然就这么败了,气恼万分之下,哪敢再战,连出数枪,逼开了高明山的纠缠,一拧马首,便要赶紧逃走。
“嗖!”
这一见吕迪要逃,高明山又怎肯放过,但见其飞快地将手中的长马槊往得胜钩上一搁,而后顺势抄起腰间箭壶里的二石弓,瞄着吕迪的背影便是一箭射了过去,但听箭啸声大作中,激射的雕羽箭已是准确地命中了吕迪的背心。
“啊呀……”
吕迪光顾着逃,根本就没想到高明山会射箭攻击,待得察觉到不对时,为时已晚,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已跌下了马去,手足搐动了几下,当即便没了声息。
“追,休走了贼军!”
一箭射杀了吕迪之后,高明山并未就此收兵,而是紧着下了追击之令,一个打马加速,顺势又将长马槊取在了手中,率部便紧追在溃兵身后,毫不客气地大杀特杀了起来。
“大隋必胜,大隋必胜!”
有了高明山的带头,众齐郡军将士们自是都不甘落后,齐齐呼喝着战号,就此展开了追杀,直杀得可达寒贼众尸横遍野,待得逃回了北岸,过了河的两万士兵愣是折损了四千之多,就连统军大将吕迪也没能幸免。
“快,砍断浮桥!”
尽管大胜了一场,然则高明山却并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杀到河边,便即止住了追击的脚步。
“梆、梆……”
高明山一声令下,众齐郡军官兵们立马蜂拥而上,用横刀拼力地乱砍着浮桥的缆绳,三下五除二便将四座浮桥尽皆摧毁个干净,奈何处于枯水期的白河水浅,只被砍断了一头的浮桥飘飘摇摇地荡到了对岸,却并未被河水带走,对此,高明山也自没辙,毕竟此番出击极为仓促,并未带足火油等物,自也就没法去纵火焚毁浮桥。
“呜,呜呜,呜呜……”
齐郡军将士们方才刚在河边修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河对岸的山弯处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旋即便见烟尘滚滚中,一彪军汹涌而来,赫然是得知小舅子战死的朱粲亲率主力大军赶到了。
“将军,贼军势大,我部若与之战于野,恐有不利,不若撤回城中坚守。”
“将军明鉴,我军确不宜在此与敌缠战,回城而守当是上策。”
“将军,贼势过大,我部恐难坚持,您看这……”
眼瞅着可达寒贼众漫山遍野而来,兵力多达十数万之巨,齐郡军官兵们不仅皆为之色变,几名校尉也自惶恐不安得很,齐齐找到了高明山处,纷纷建言赶紧撤退走人。
“全军集合!”
高明山并未对众校尉们的建议有所表示,仅仅只是板着脸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听号角声暴响中,正自沿河修整的近四千齐郡军将士纷纷起身向中军处汇聚了过去。
“儿郎们,好生看看对面,那些都不是人,是两条腿的畜生,专以人为食,是恶鬼,而我军背后则是新野六万父老,一旦让这群恶鬼过了河,我新野父老将无一能得幸免,皆会沦为恶鬼之口粮,尔等也有父母兄妹,若是遭此厄运,可能忍否?”
高明山环视了下手下将士,并未去责怪众将士们的惊惶,而是高声疾呼了一番。
“不能,不能,不能!”
高明山所部中出身新野的士兵并不算少,大约占了三分之一,此际一听高明山如此问法,自是全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不能就对了,高某人曾从贼,幸得大将军不弃,以新野相托,高某自当效死以报,为掩护我新野父老撤离,高某决意战死在此,愿随高某一道的,请上前一步,不愿的,自行转身离开,高某绝不强求,只要尔等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好。”
高明山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挥手,给了众将士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在此死战,还是苟且偷生上一回。
“愿随将军杀贼!”
“拼了,我等都有父母,岂能容孽障猖獗!”
“对,将军就下令罢,我等自当拼死一战!”
……
是站着死还是跪着生,这么个选择显然不是那么好做的,一阵难耐的沉寂之后,终于有新野出身的将士率先站了出来,紧接着高呼要战之声便即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到了末了,全军近四千将士皆上前一步,竟无一人转身逃走,一时间军心士气尽皆为之高涨不已。
“大王,末将、末将……”
就在高明山鼓舞士气的同时,朱粲的中军已然进抵了河畔,自有一名副先锋胆战心惊地迎上了前去,结结巴巴地便要解释上一番。
“废物,拖下去,烤了!”
朱粲为人虽是凶残得很,可却有一毛病——惧内,而今其小舅子横死,他都不知道回荆州后如何去跟自家婆娘交待,如今正在火头上呢,哪有心情去听那名副先锋的狡辩,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诺!”
朱粲这么道命令一下,自有边上侍候着的众亲卫高声应了诺,一拥而上,不容分说地便将那名倒霉的副先锋拖了下去,就在河边开膛破肚,用铁钎串了起来,生起篝火,就此烧烤了起来,整个流程顺溜麻利无比,显然都不是头一回做这等勾当了,这等生杀活人再烧烤的恶行一出,河对岸的齐郡军将士们皆不免为之头皮发麻不已,可与此同时么,拼死抵抗之心反倒是更坚了几分。
“全线渡河!”
朱粲根本没去看烧烤人肉的大戏,下了马之后,便即坐在了亲卫们紧急送来的蒲团上,端起矮几上的大酒坛,美美地痛饮了好一阵子,而后方才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将令。
“呜,呜呜,呜呜……”
朱粲的将令这么一下,自有紧随在侧的传令兵紧着吹响了号角,旋即便见数万贼众呐喊着冲进了冰冷的河水中,疯狂无比地向北岸冲去。
“弓箭手准备!”
见得可达寒贼众如此疯狂而来,高明山的眼神不由地便是一凛,也自不敢稍有大意,紧着便下了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