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宁听到后,大喊一声,“什么?露露,就因为抬他的是丫鬟,你就还要去打他一顿?!”这一声,不仅王府中尚未离去的下人们听到了,就连跑在最后面的睿儿的几个小伙伴儿也听见了。
几个小家伙儿转头看向清露,满脸的崇拜,随后,便加快脚步去追前面的睿儿了,想来是要去“告密”的。
此时,秦怀恩已被人抬到了马车上,得到通知去“营救”秦怀恩的山窜子,随后也上了车,马车霖霖前行,秦怀恩翻身坐起。
山窜子满脸鄙视地看着秦怀恩,“秦爷,咱往后能不能不这么丢人了?”堂堂漕帮大长老,西北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竟然被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娇弱女子打得满脸是血,然后又吓得掉进了荷花池子里,为了不再挨打,还装晕……
山窜子觉得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大家伙就不是梦碎的问题了,估计都得蛋|碎了。
秦怀恩却毫不在意,一边撕扯着身上纠缠的水草,一边混不在意地说,“我哄我媳妇儿,有啥可丢人的?”顿了顿,“只要露露开心,丢人算啥!”额角的鲜血,还在一滴滴地落下。
山窜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啥都没说,因为他已无语了。
王府中,听着公叔宁的大喊,看着周围人怪异的眼神儿,清露先是冷汗,继而冷笑,一个人奇怪也就罢了,两个人都奇怪的话,就是把她当傻子糊弄呢!
清露的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说吧,阿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穿了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公叔宁就是想制造出一个清露“恨嫁”的假象,也不能说是假象,和公叔宁在一处的时间越久,感情越深,对公叔宁身处的环境越了解,清露越不舍得就这样断然离开公叔宁。
所以清露的意思还是她不嫁,而是让秦怀恩嫁过来,这是种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果,公叔宁对此依旧不接受,那么清露已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留在王府中继续陪伴公叔宁了。
而清露最恨的,是遵从公叔瑾的意愿而出嫁,在让公叔宁伤心的同时,还成为了牵制秦怀恩的手段。
“不过是演场戏而已,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吗?何苦要这么折腾自己呢?”清露既埋怨又心疼,公叔宁今晚已因此晚睡了大半个时辰了,之前又和秦怀恩说了那么久的话。
“你还不相信我的演技吗?”清露说这句话时,底气并不太足,她接触了这些皇家的人之后,才明白,真正的好演员,其实是把演戏融入到了骨子里的,演技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真假难辨,就她这前世的末流小演员,真心比不上。
“你倒是没问题的。”公叔宁叫来了软轿,软软地靠在了里面,就算是有程一针的药,他今天也确实累得不轻,好在,最后产生的效果,是惊人的好,所有的付出都算值得了。
“可秦怀恩呢?”公叔宁反问,“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去说服他吗?”最可恶的是,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
秦怀恩并不是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但就是执拗地回答,“我听露露的。”说到底,还是对公叔宁缺乏足够的信任。
末了,还是公叔宁败下阵来,因为实在是没功夫儿和秦怀恩磨叽了。
“你说说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秦怀恩这么个人?!”公叔宁躺到床上时,这样问清露,“简直是奇怪透了,做什么事儿都极端,就连对你的喜爱和忠诚都是这样的,幸好,确实是有大才啊!”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欣慰,他今天才发现,原来秦怀恩可不仅仅是武功高强。
公叔宁本以为对今后的诸多注意事项,他要费大力气去提点甚至说服,要知道,这些可是往后许多年间对朝中大事的预测啊,就连他都是殚精竭虑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对其中某些方面还并没有什么把握。
却没想到,秦怀恩对这些事不仅一点就透,竟然还在有些事儿上提出了中肯的建议,那笃定的语气,简直就像亲身经历过一般,使得公叔宁都茅塞顿开,推测得越发精准了起来,就连对策也变得更加灵活和有效了。
“现在想来,用大智若愚这样的话来形容秦怀恩,倒是再准确不过了。”公叔宁对清露感叹。
清露抿嘴轻笑,心道,“没两下子,能被称为金手指吗?重生的秦怀恩还用得着推测吗?至于不愿意和公叔宁配合的部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扮猪吃老虎啥的,秦怀恩是很擅长的。”
不过清露既不能透漏秦怀恩这个终极的秘密,又不忍公叔宁和秦怀恩的合作出现障碍,便含糊道,“我可劝劝秦怀恩的。”
公叔宁似是无意地瞟了清露一眼,“露露,我何其有幸?!”对他如此地夸赞秦怀恩,清露一点都不惊讶,由此可见,对秦怀恩各方面的才能清露是相当了解,而为了他,清露就这样抛下了秦怀恩,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团聚,还因顾忌着他的感受,而要做出“恨嫁”的样子,这份情,公叔宁记下了。
清露还在想着要如何帮公叔宁和秦怀恩沟通,见公叔宁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觉得反正还有的是机会。
清露帮公叔宁掖了掖薄衾,也不回自己的院子了,直接睡到了公叔宁内室中的榻上,做戏嘛,就要做全套儿,再说,经过今天晚上的这通折腾,她也实在放心不下公叔宁。
公叔宁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当他在夸奖秦怀恩时,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苦涩,是的,不是嫉妒和气恼,而是实实在在浓到化不开的苦涩,那种拼尽全力却求而不得的苦涩,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碎。
公叔宁身体不好,这么热的天气里,屋子里也不能用冰,清露躺在玉簟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起今天和秦怀恩见面时的情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越发地睡不着了。
清露索性起身,出了屋子,就见睿儿正在门口处徘徊,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