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宁一噎,垂头讷讷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不管了。”转身去了用膳的花厅,他这是完全承认了清露王府唯一女主人的身份。
清露笑道,“得了,往后内务就劳烦喜伯了!”“内务”和“内宅”一字之差,内里的差距可就太大了,就这样,喜公公和寿公公一样,又重新拥有了王府总管的权力。
“姑娘……”喜公公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满脸泪痕,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清露连忙摆了摆手,“王爷就是闹闹别扭,其实和我求情不求情,没啥关系吗?”这是实情,但真的有没有关系,却是谁都说不准的,变故和意外这种东西,永远都存在,能改变的事儿也太多了。
清露今天这个“求情”,绝对在两可之间,毕竟,当初清霜和清露的悲惨遭遇中,喜公公最起码应该承担三成的责任——他没尽到公叔宁吩咐的护送之责。
而且,清露这是求情吗?不,实际上,清露是运用她手中的权力,直接给喜公公一份差事,只要清露拥有这份权力一天,喜公公就得在清露讨差事,哪怕是公叔宁给喜公公同样的差事,只要清露想,也有能力让喜公公干不下去!
清露净手,坐在公叔宁身边,很狗腿地盛了一勺子粥,喂给公叔宁,“谢谢你哦!”她明白,公叔宁方才那么做,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清露立威,想确立清露从今而后在王府中的地位。
公叔宁连盛粥的勺子也一道咬住,自己接了过来,“总之就是你受委屈了。”清露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可现在,他们必须继续用喜公公,公叔宁无法想像,每当清露面对喜公公时,会不会想到那段刻骨铭心的悲惨际遇,毕竟,清霜再也回不来了。
清露耸了耸肩头,端起自己面前的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还不至于不怨马勺怨锅沿儿!”始作俑者到底还是公叔瑾,她真没必要过份打压喜公公这个执行者,她不再是那个真正的少女清露,她两辈子加起来经受了太多不公平,如果她一味的责怪和抱怨,还怎么去过她未来的新生活呢?!而且,她现在必须也想要帮助公叔宁,从所有的方面,因为这是她幸福的保障!
公叔宁第一次发现,清露其实是很豁达的,这让公叔宁深感安慰。
而从第二天起,清露也见识到了公叔宁的神奇之处。
三天,公叔宁只用了三天,就整个王府所有的贴身下人都配置齐全了。
要知道,那可是包括粗使和大小管事在内的,整整三百多人啊!
“你……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人手?!”清露像小尾巴一样地追着公叔宁问。
公叔宁享受够了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庄子!”
“啪!”清露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儿上,“我这个笨呐!”
清露一个小小的乡下女地主,都用了不过两年的多功夫儿,就拥有了两个堪称巨无霸的村落,公叔宁做为出身最显赫的皇子,又怎么可能不拥有自己的庄子呢?
要知道,公叔宁可是拥有上千顷良田的,全朝数一数二的大地主,这些庄子年代久远,其中有公叔家族分给他的例行份例,有他母后的嫁妆,还有顺帝在位时的赏赐,这么多这么大的庄子,当初连私兵都养得下,又怎么可能没有合用的人呢?!
公叔宁看着清露迷糊的小样儿先笑了够,又正色道,“露露,既然你愿意让我冒险回京,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再受委屈呢?!”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子,怎么可能一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只不过是清露太单纯了,才想不到这些,而正因如此,他才看到了清露对他的那份宝贵且真挚无比的情意,而这样的清露,又让他如何放手?!
“所以,在双岭村时,你明明受了委屈,也情愿忍着,陪着我在那里!”清露很是颓败地说,她想对公叔宁好一点儿,只可惜,她还是做得不够好。
“不!”公叔宁摇头,“只要能守着你,在哪里我都不委屈!”眼睛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清露落荒而逃,逃进厨房里偷吃东西,可她刚吃了半个玫瑰糯米团子,就不由想到了什么,丢下团子,急匆匆地又跑了回去。
“你跟我说实话,”清露抱着公叔宁的胳膊,“当年皇上那般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顺帝大行时,公叔宁已二十多岁了,这个年龄,已经长大成人,完全拥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能力,而且,假如公叔瑾不弄这件事儿来,顺帝没有丧子之痛,很可能还能再多活上了个两、三年。
在此之前,公叔宁一直是顺帝最宠爱的儿子,公叔宁和公叔瑾同样拥有嫡子的身份,公叔瑾和公叔宁一样,不是长,公叔宁又拥有这样的力量……
清露想起,自己说公叔宁不应该和武将有过多交往,公叔宁没有反驳,却神色黯然,公叔瑾没有因潘家的事儿赏赐公叔宁,公叔宁便直言,这是公叔瑾对他的“保护”。
可是,假如公叔瑾不防备着公叔宁,对公叔宁全心全意地信赖,那么谁又会让公叔宁有伤心的黯然,谁又需要清露这样的提醒和公叔瑾这样的“保护”呢?!
公叔瑾明明就是不想让潘家记公叔宁的情儿,而把好人都做了,让潘凌峰乃至整个潘家,都对皇上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嗯,”公叔宁伸出舌头,直接舔掉了清露还在挂在嘴角的一小粒芝麻,“你知道就行了,不过,也无需多虑,你知道,我一向只想游戏人间做个荒唐王爷,对有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当身边都是自己时,他说话也痛快多了。
清露大急,“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现在问题是皇上知不知道,不,应该是相信不相信!”
“以往不好说,现下嘛,”公叔宁一挥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下人,“皇兄这不就是在告诉我,他的信任嘛!”不然的话,怎么允许他自行安排所有人,一个人手都不安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