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那晚,清露和秦怀恩“震撼退场”后,主席的客人便散了,只有秦大川舍不得那些上好的酒菜,说什么都不肯离席,本来算不上贪杯的他,到底还是喝多了,丑态百出。
秦怀义夫妇,还是如殷氏母女出事时那样,片叶不沾身地早早撤了,林胜德到了此时,更是不肯出头,秦怀仁和秦怀礼对秦大川劝了又劝,却没效果,两人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最终逃跑了。
秦怀仁到家后,在于氏的服侍下直接睡了。
秦怀礼却不放心,在家里坐不住,又跑上了山。
秦大川确实是喝多了,连自己的马车都不记得乘,从山上的青石路上摇摇晃晃地往下走,老许只好先把车赶回家,让秦秀娥扶着秦大川慢慢走,然后他再来接。
秦秀娥一个小女孩子,哪里扶得住秦大川,没走几步路秦大川就摔倒了,不管秦秀娥怎么用力,醉得烂泥样的秦大川也站不起来,见到赶来的秦怀礼,秦秀娥当时就激动得哭了起来。
秦怀礼扶着秦大川走了半晌儿,也没走出多远,自己却累得满头大汗,不过好歹是没让秦大川再摔倒。
直到老许来了,两人才合力将秦大川弄回了家,在这个过程中,秦大川多次呕吐并说了很多丢人现眼的话,把秦怀礼弄得十分狼狈。
但秦怀礼就算在老许来了之后,也始终没丢下秦大川独自离开,这让秦大川的心里对这个小儿子,难免产生了一些脉脉温情。
清露成亲的第二天秦大川过得极其糟糕,他忍着宿醉的种种不适和摔伤了的残腿的疼痛,处理了殷氏和秦秀梅,最后决定把她们留下当家里的下人,干最苦最累的劈柴的活儿。
秦怀仁对此非常不满,当着大家的面儿就对秦大川发了脾气,然后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林胜德则要求离开,但和秦大川因秦秀梅的“欠款”争执不下,最后不了了之。
秦怀礼傍晚从学堂回来,听说了这些事后想了半天,对秦大川没有埋怨,只有安慰,“爹,我一定用功读书,明年考上秀才,让你再不用看不相干人的脸色。”他这个说的是林胜德。
这让一整天都“孤身作战”的秦大川,好歹是有了一个支持者,没用的“感情”他可以不介意,但秦怀礼今后的“前程”却让他十分关注,尤其是在秦怀仁一再发飙的情况下,秦怀礼的态度变得越发难能可贵起来。
当天夜里又出了一件事儿。
半夜时,下了一场秋雨,气温骤降,腿疼得受不了的秦大川实在是在冰冷的炕上躺不下去了,就早早起身,这才发现,除了他和秦秀娥住的正房,两个儿子和殷氏母女住的厢房,竟然都烧了炕!
秦大川当时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秦怀恩的离开,家里的柴禾最近控制得很严,结果可倒好,这种节省到头来却只节省了他一个人!
清露魔咒样的话,在秦大川的脑海中一遍遍响起,“只有花掉的银子,才是自己的银子……我最佩服秦老爷……”
天还没亮,秦大川就叫醒了全家人,因为这件事发了一通脾气。
对此,全家人反应各自不同。
秦怀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不尽心侍候”的于氏身上,同样也没放过“不安好心”的殷氏和秦秀梅,总之就是不关他的事儿,最后甚至连帮秦大川管家的意思都透漏出来了。
殷氏和秦秀梅则把事儿往林胜德身上推,不过并没完全掩藏好,她们因落到“劈柴下人”的家庭地位而产生的怨恨。
只有秦怀礼,他二话没说,就带上老许驾车上山,用自己的私房银子,一下子买了三十个秦怀恩打的那种大柴个子,打开后,直接堆满了秦家大半个柴棚,然后连早饭都没得顾得上吃,就匆匆忙忙地去学堂了。
秦怀礼的做法让秦大川的心里打开了一扇窗,三十个柴个子还不到半两银子,却让他似乎一下子就找回了“一家之主的尊严”,他借机发落了殷氏和秦秀梅一顿,不仅给这两个人一通好打,还规定每天她们不劈完他规定的柴禾数量,就不给她们饭吃。
对于氏的惩罚则是从今天开始干刘家媳妇的那份儿活计,并和下人一道吃饭,下人吃多少她就吃多少。
之所以说让于氏代替刘家媳妇,而不是刘婆子,是因为一听说秦家要辞退一个长工,刘婆子就连忙表示要自己留下,借口是家里的房子太破了,不修的话过不了冬,儿媳妇力气大能帮上忙。
秦大川又开始冒酸话了,“呦,山上有那么多的银子,你们又是一股子的人,清露怎么不从手指头缝儿里漏出点来周济周济你们?”
刘婆子现在可不是当初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了,当时就反驳道,“秦老爷这话说的,我老婆子可听不懂了,山上怎么可能把我们当成一股子的人呢?想当初就因为没辞秦家的这份工,山上的差事我们家愣是没抢到手,若是老爷早些说要辞我们,前阵子赶山、山上太太成亲请人帮忙,我们恐怕也能多得两个,怎么说,我们也是刘家本家啊!”
随着清露的支持,以村长和刘石头为首的刘姓人,在村里的势力越来越大,现在和秦家分庭抗礼没一点问题了。
秦大川被刘婆子这不软不硬的话,弄得很是尴尬。
偏生刘婆子此时又接着说,“好在今年山上补空子和赶山,我那小儿子和小孙子们总算是挣下了几个银钱,就是迎亲那日跟在后面捡的喜钱和果子,也赶上我一个月的工钱了,不然今秋哪有闲钱修房子啊!”一双眼睛在秦大川身上上下地打量着,就差直接说,秦家的工钱太少了,不过,鄙视倒是传达得一清二楚。
秦大川实在听不下去了,很是后悔多说那句酸话,“行了,行了,快去干活吧!”快手快脚地给刘家媳妇结算了工钱,一文钱都没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