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器研究所的具体地理位置距市区有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黑老大起一大早，对着厕所里的镜子刮了胡子。
看上去有点精神了。
“黑队长。”小警察拎一袋从巷子口买的腊汁肉夹馍道：“新烙的饼，正酥，趁热吃。”
黑老大接过肉夹馍啃了一大口道：“这几天跟着我忙前忙后辛苦了。”
小警察摸了摸脑袋：“不辛苦，不辛苦，跟着队长你可是学经验呢，怎么能叫辛苦。”这是小警察的心声，他们都是师傅带徒弟，能像黑老大一样带着他们这些刚出社会的小警察事无巨细的去讲解的师傅很少，所以他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多少钱？”黑老大三两口将手中的馍啃完，他掏出手机道。
“啊？”小警察愣了半天才反应上来：“肉夹馍不值几个钱，不用给我。”
黑老大摇头道：“现在物价不比以前，肉夹馍从三块五涨到九块，已经算是早餐里的奢侈品，你一个月实习工资才多少，作为师傅我不能贪你这点钱。”
在黑老大的再三坚持下，小警察这才收了钱。
......
青铜器研究所的正门是一扇铁板们，看上去有很长一段历史。
黑老大按响喇叭，示意门卫开门。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有人来开门。
“队长，我下去看一下。”小警察二话不说从副驾驶上跳了下去，他绕过车前去敲门卫的门。
刚开始他敲门的手法很温柔，最后演变成咣咣咣的狂拍。
“别敲了。”突然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黑老大的车后传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推着自行车走到铁门前正在敲门的小警察面前道：“警察同志别敲了，还没到上班时间，门卫家里孙子生急病，先回去了。”
“您是？”小警察停止敲门后问道。
“搁这儿上班的。”老头子指了指自己左胸口上挂着的工作牌。
小警察余光扫过就看到老者工作牌上的名字‘孔浩初’。
人如其名莫过于此，儒雅充满书生气。
老头子从车筐篓子里掏出一把钥匙，他熟稔的打开铁门。
哗啦一声，伴随着铁门老旧生锈的吱呀声，青铜器研所严实大门后的景色展现在小警察的眼前。
一尊青铜鼎的石铸造型展现在眼前。
老者招手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青铜器研所的院子里长满槐树，槐树的树荫遮住炎炎烈日，走在下面会很凉快。
这里的建筑还停留在九十年代的风格，水泥红砖建筑和较高的回廊，苏俄人的建筑风格一览无余。
“里面坐。”孔浩初从饮水机下方取了两个纸杯子接了大半杯热水递了过去：“多喝点白开水，消暑。”
黑老大端起纸杯小饮了一口问道：“你们这里几点上班？”
孔浩初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上班，咱这里没有什么硬性要求。”
“哦?”
“咱们修补青铜器的都是要攒足精神才能开始干活，我都是让娃们家睡够了再来，修文物这种事情，失误了就无法挽回。”
小警察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警察同志，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干吗？”孔浩初问道。
“是有事情，想鉴定一下这是什么东西？”黑老大将堆在地上的麻袋拎起。
孔浩初打眼一看，脸色立马变了，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放置工具的桌子前拿起放大镜并带上了手套。
“这是什么东西？”黑老大问道。
“罍，这是罍的盖子。”孔浩初将其拎了起来迎着阳光用放大镜仔细的查看，他道：“这东西你们哪里得来的？”
黑老大没想到孔浩初会这样问他。
“一个教授手上得来的，怎么了？”
孔浩初又问：“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您说谁死了？”黑老大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这位老先生说的话。
“我是说给你这个罍的盖子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孔浩初将语气加重又重复了一遍。
“应该没有死......吧？”黑老大不太确定，毕竟真的没有确切收到王献良的死亡消息。
孔浩初叹了一口；“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面对这位老先生莫名其妙的话语，黑老大脑子有些疼，这些文化人能不能说话的时候单刀直入啊！
“老先生，您这还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十年前的事吗？”孔浩初突然转移话题道：“十年前关于文物稽查的事？”
十年前，黑老大也才是一个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而且还是在滇南那边当卧底，所以孔浩初说的十年前文物稽查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十年前的那场行动对于文物工作者来是一雪前耻，激动人心的行动，但对于文物贩子、盗墓贼来说就是一场浩劫。”孔浩初从端坐姿势改为舒适靠在沙发上，他大有要讲很久的架势：“咱们这里有一个有名的寡妇村，就是因为这场雷霆行动而产生的，当时关中地区周原上的人家，家家靠贩卖青铜器为生，他们自上而下的去贩卖，甚至有些文物工作者监守自盗，那一整个村子的壮丁全因贩卖文物而入狱，十年过去了，没有几个人出来。”
讲到这里孔浩初停顿了一下：“就是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黑老大心里暗自推测，难道这尊罍是有人在那个时期铤而走险偷的？
“当时我们研究所里有一个人，他在这里勤勤恳恳工作了有十来年，这尊罍一直是由他负责，从修补到展出摆放，全是他亲力亲为，可是。”孙浩初转折道：“可是谁也没想到他早把那尊罍给‘偷天换日’了。”
“你们抓住他了？”
孔浩初摇头道：“要是抓住他，我也就不会说这事。”
“罍是假的这件事情我和几个同事联名上报给组织，没想到得到的组织批示是这件事情不用我们管，那个时候我以为组织会安排专门的人去找这个罍，结果根本毫无音讯，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更没有想到的是，我再次见到这尊罍的时候，是伴随着一场看似‘正常’的死亡。”孔浩初压低声音：“那些人全是自然死亡，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是自然死亡？明显是器官衰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