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鸣走进办公室,房间里,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好像正入神,刘一鸣进门都未曾察觉。
“听说你找我?”刘一鸣径直走向办公桌,先开口道。
“啊?刘司令!”年青人一下子站起来,慌乱的想道歉。
“不必拘礼,看得出来,你还做了工作的,坐。”刘一鸣听见青年叫他刘司令,就知道他做了工作的,应该是有联系的……
“你都知道叫我刘司令,我还不知道叫你什么呢?”刘一鸣见青年拘束的样子,笑着缓和气氛。
“啊,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姓鲁平,字正阳,美籍华人…”鲁正阳又卡住了,下面的话他不知该说不该说。
“正阳啊!坐坐坐。”刘一鸣见这个人有些拘谨,其实不用猜刘一鸣都知道鲁正阳想要什么。
“咱们,都是游离在外的游子,他乡遇故知?好像不是这么用的。不要太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刘一鸣讲了个冷笑话,但也算缓和了气氛。
“刘司令,这爪哇,你们守得住吗?”在美国长大的鲁正阳,比在爪哇长大的华人更有见识,毕竟荷兰人巴不得控制整个殖民地的文字。
“哈哈哈哈!你看你说的。”刘一鸣笑了笑,鲁正阳的面色变得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刘一鸣停了下来,轻松的说道。
“您也不知道?”鲁正阳不信。
“陆战,南华八成胜算,海战,还不知道,南华连水兵都凑不齐。”刘一鸣哀叹一声。
“听说刘司令已经和英美两国敲定了借款合同,为何不购买军舰?”鲁正阳想到。
“在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维克斯造船厂,朴茨茅斯造船厂,彭布罗克造船厂,都已经铺下了属于南华海军军舰的龙骨,正在加紧赶工。”刘一鸣思考了一下,选择相信眼前人,反正不提具体军舰,也没人能猜出刘一鸣这么疯狂,直接上两万多吨主力舰。
更没人能猜到,英国和南华达成了技术交换协议,允许了近万吨大型军舰的合同。
“何不购买已有舰船?反而新订购四艘。”鲁正阳疑惑的道。
“我有弹无枪啊!”刘一鸣也不在意,更不会纠正这种误解。
军舰订购和海军训练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甚至英国会主动告知荷兰,用来平衡武力大涨的南华,说不定还能得到订单。
“可是缺人手?我能…”鲁正阳说到一半,才想到两人还没谈事情。
“缺!很缺!”刘一鸣打算就这个说下去。
“刘司令,我想知道你对美籍华人的看法!”鲁正阳抢先正色道。
“唔…悲惨,美国的力量比荷兰人强大太多,想在美国搞我这样的革命,无疑是很困难的…说实话,我不愿意帮助你们,那只会造成更多华人的损失。”刘一鸣盯着鲁正阳。
“革命!是要流血牺牲的!”刘一鸣低沉的说道。
“不知道您哪天说的,南华是所有海外华人的家园,算不算数?”鲁正阳有些像霜打了的茄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想头铁吧?
刘一鸣不知道怎么说,好像他的成功激励了某些人?但是在哪儿都好,哪怕你回去搞起义呢?美国看起来没几个陆军,但是人家国民自卫队多啊!而且西部民兵数量也多,怎么打啊…
“我说话算话的,只要你们愿意来,南华就是你们的家,不过不能是在外面恶性杀人放火,完了跑到南华来,而且,家里也得讲规矩,奉公守法是基础!”刘一鸣说道。
“还有呢?”鲁正阳不相信只是这样,虽然心里殷切希望。
“硬要说的话,你得工作!”刘一鸣把工作咬的很硬。
“工作?”鲁正阳摸摸脑袋,这不是应该的吗?
“对!不是普通的工作,比如说你,你来南华,我会把你丢进军队,实际上任何18-32岁之间的正常男性,大部分都会进入军队,服役期从半年到两年不等。”
“不过不是单纯的服役,你的话会安排进军队,学习军事技能,然后进入政府旁听打杂,最后安排到基本,做一个移民村村长,或者乡镇上工作。”刘一鸣说道,“总之,你不是来享福的,当然,服役期满后,也能自由选择职业,不一定服从最后安排。”
“为什么这么麻烦?”鲁正阳不懂。
“还是回到刚才那个问题,缺人。”刘一鸣和鲁正阳聊的起劲了。
“我们正在大量移民,一个月两批,一批3000人,一个月兴建六个村子,需要几十个合格的干部。海军需要高学历学员,工厂也是,而南华只有二百七十万华人,根本抽不出那么多人。”刘一鸣真诚的说道。
“你们来,我就欢迎,而且我和die清不一样,至少,我会和美国人商讨歧视的问题。都是为了华人,不存在利益纠葛。”
“我会给家里说,另外,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会留在南华!”鲁正阳正色道。
“好的,另外,我还有事要咨询你一下。”刘一鸣见鲁正阳起身要走,连忙拦下,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修建中央大铁路,你知道不?”刘一鸣先问道。
“怎能不知!”鲁正阳脸色发红,咬牙切齿道。
“我爹就是中央铁路华工,最后音讯了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爷爷也因此气结于心,客死他乡,死不瞑目!”
鲁正阳爷爷是四邑人,两个兄弟,共同赴美,不同的是老大一家,中途遇到海难,没有了下文,鲁正阳一家,老爹带着六个儿子漂洋过海,淘金为生,但华人只能淘废弃矿坑,而且还被苛以重税。
二十岁的老大十八的老二为了一家人吃饭,偷偷报名,去了铁路公司,去的时候两个人,回来就只剩下老大一个。老头子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子,郁郁寡欢,死不瞑目。
“我爸是拿着我爹寄的钱,娶了我妈,我爸得知我爹死了,把我过继到二房。”鲁正阳带着仇恨说出了这段故事。
“你大伯,可还安在?”刘一鸣心有不忍,但还是问道。
“大伯四十有四,尚还安在!只是落了在雪山上落了病根。”鲁正阳不知道刘一鸣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说道。
“是这样的,南华要修铁路,你先别急,是这样的…”刘一鸣见鲁正阳正要拒绝,赶紧说道。
“我试着问一下大伯吧。”鲁正阳没有傻到为什么不问美国,要知道,这个惯例是美国人开的。
“没事,可以不用参与,来教授一下经验,另外,你在美国认识的人,特别是有一技之长,或者热血青年,都可以推荐一下。”刘一鸣说道。
“可是,我更想为南华做点事…”鲁正阳这样年轻的人,三言两语就被刘一鸣所忽悠。
“这也是做事,工作性质不同罢了,就比如士兵和工人,都是在为南华做贡献,除了危险性之外并无区别!”刘一鸣解释道。
“你下去想一想,需要多少活动经费,等下有人带你去办手续,先办个工作证,回家了还拿着特别通行证,让人知道得笑话我们。”
“不用不用,来回船票,衣食住行的开销都是美国公司给报销的,找找人,主要费时间,花不了几个钱。”鲁正阳觉得南华刚立,又是大借款,又是买军舰,手里应该没几个钱,不打算要。
“那怎么行,咱又不是没那条件,这样吧,这个条子,你拿着,等下我会给财政部打电话,批一万英镑给你,不用省,该花就花,没钱了给移民署打电报,等下我将你归到移民署去。”刘一鸣决定道。
没有钱怎么行?是,这个主要凭借一腔热血,而不是以钱收买,但是真的不给钱,让人家自己出资不远万里远渡重洋来到南华?刘一鸣不忍心,咱又不是没那条件!
“太多了,太多了!”鲁正阳一家在旧金山做些小生意,一家几十个人,总资产也就这个数,当然,还是小孩儿太多,上学的不少。
“穷家富路,怎么?没有钱你们打算怎么过来?花五十美元坐那时不时爆发疫病的运奴船?”运奴船是夸张了,不过也不会太低,四邑人1860年代远渡重洋的时候,船票是50美元,住的是那种十几个人一个的船舱,躺在床板上,单身都艰难。
“这…”鲁正阳还是觉得不好。
“拿着就拿着,婆婆妈妈的,南华比你想象中有钱,以后工作中要改,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比不做决定要好!”刘一鸣皱眉道。
前脚送走自己的猎头,后脚又有事儿来了。
“司令,巴达维亚来电,荷兰人把船还回来了,还有,王洋来电,希望能加派人手,看守俘虏。”王参谋跑进来说道。
有谁还记得之前荷兰人扣留的商船?
“释放两千荷兰俘虏,叫荷兰人自己派人来接,另外,王洋部在哪儿?”刘一鸣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这是一直在谈判的事儿,荷兰人明显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