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争沉默，三千人，三千似妖似鬼的人。
即便是他和白香染联手，想杀光这样的三千人，恐怕也得花上一两个时辰。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三千人是极限吗？
或许攻城，用三千人就足够了，如果他出手，对方知道了以后，还会是三千人吗？
如果是三万人呢？
还是那句话，他的修为是不低，可毕竟不是神仙，无论是体力还是真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另外，这种情况，真的是吃了药吗？
什么药这么管用？
或许还真就是被迷了魂。
梅争沉思，芸岚也在沉思，白香染安静地坐着。
论修为，她与梅争比肩，可说到参悟，她就要差一些了，而医道方面，更是知之甚少。
沈觉然也不再说话，一样安静地等待着。
好半天，芸岚先开口：“从开战到结束，用了多久？”
沈觉然答道：“一个多时辰，不到两个时辰。”
芸岚摇头：“没有什么药，能维持这么久的时间，而且如果用药来抑制疼痛，身体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不可能行动如常。”
“所以……应该不是吃了什么药，而是……被迷魂了。”
沈觉然说道：“靺鞨有一种古老的仪式，叫请神。”
三人一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沈觉然。
沈觉然说道：“我也是听，来往于靺鞨的商队说的。”
“说是这种请神，能把老仙儿请到人身上，被老仙儿附体的人，力大无穷，而且不知疼痛。”
“请神这种事，一般都是谁家闹邪事儿，找来所谓的大仙儿请神，驱除邪祟。”
“三千人同时请神？这……可能吗？”
梅争说道：“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芸岚问：“老仙儿是什么？”
沈觉然摇头：“不知道，靺鞨人自己都不知道，就是这么叫。”
芸岚又问：“那大仙儿又是什么？”
沈觉然说道：“就是做法事的人，就像和尚道士，靺鞨人把能请神的人，叫做大仙儿。”
芸岚扭脸看梅争：“我没辙。”
梅争点了下头，问沈觉然：“能不能找个懂请神的人？”
沈觉然摇头：“能请神的人，都在靺鞨，那是他们独有的……嗯……大仙儿。”
梅争说道：“找个比较了解情况的，或者是亲眼见过请神仪式的。”
沈觉然唤道：“来人！”
值事校尉进来，抱拳应道：“将军。”
“传令下去，凡是了解靺鞨请神仪式的人，最好是亲眼见过的人，都到帐外集合。”
“是！”
工夫不大，聚来了五十多个人。
梅争有些诧异，看来请神这种事，不算是什么隐秘，这么多人都知道。
不过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一个说，太耗时间了。
梅争问：“请神有时间限制吗？”
一名士兵回答：“最好是初一，或是十五，还得是天黑以后。”
梅争看着他：“你亲眼见过？”
士兵答道：“没有，听我婶子说的，她是靺鞨人，逃到咱们大唐，嫁给了我叔。”
梅争点头，问沈觉然：“将军，攻城是哪天？”
沈觉然答道：“十五那天夜里。”
士兵们有了小小的骚动。
“我就说是请神吧，你们还不信。”
“是啊，要不是请神，咋会那样。”
“原来请神是真的呀，那可怎么办呢？”
校尉厉声斥道：“静声！”
士兵们立刻闭上嘴，站得笔直。
梅争说道：“没关系，大家想说什么就说，我就想知道请神的事，大家要是觉得有什么要紧的，都可以说出来。”
没人说话，其实他们也都只是听说，没人亲眼见过。
梅争问那名士兵：“你婶子现在住哪里？”
士兵答道：“死了，前两年染了疫病，没挺过去。”
梅争眼皮跳了两跳，还真是不顺。
梅争对沈觉然说道：“让他们散了吧。”
沈觉然说道：“散了吧。”
士兵们都散去，梅争等人回到帐中。
落座后，梅争问：“将军，你军中有懂靺鞨话的人吧？”
沈觉然答道：“有很多，我也懂。”
梅争点头：“等入夜，我去抓个靺鞨人回来。”
二更时分，梅争出了城，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到大帐中，把人弄醒。
被抓来的人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梅争说道：“梅少侠？是你！”
梅争微一皱眉，抓了个熟人吗？可惜自己不记得他。
“你不认得我，我叫术虎拔，是木木尔达首领的亲兵。”
说完又看着白香染，略有些惊喜：“白少侠，你还是这么漂亮。”
白香染微笑：“当初是朋友，现在是敌人了。”
术虎拔哂笑，又看向梅争：“梅少侠抓我来，是想问请神的事吧？”
梅争点头，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术虎拔很干脆：“可以，没什么可隐瞒的，攻城的三千人，都是请了神，所以才能顺利打开城门。”
请神，先喝下一碗符水。
符是用朱砂画在黄布上，烧成灰，每个碗里撒一点，半碗黄酒，半碗白酒，一滴身主的指尖血。
然后按照大仙儿教的咒语，掐着指诀不停地念，直到把老仙儿请上身。
如果实在请不上身，就换个人。
术虎拔说道：“就是这样，很简单，主要是符水和咒语。”
“不过，我不知道符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咒语是什么，我没被选中。”
芸岚问道：“请了神的人，过后会怎样？”
术虎拔平淡地答道：“有的暴毙而亡，有的疯了，被杀掉了。”
梅争等人相顾愕然，没想到这请神，居然是死路一条。
梅争问：“大仙儿在大营里吗？”
术虎拔摇头：“不知道，怕被暗杀，大仙儿根本不露面，可能在大营里，也可能不在。”
梅争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术虎拔有些诧异：“你不杀我吗？”
梅争说道：“没必要。”
术虎拔站起来，看了看余下的人，说道：“放我回去，不怕我告密？”
梅争失笑：“正如你所说，没什么可隐瞒的，我送你回去，顺便见一下木木尔达。”
白香染问：“要我陪你去吗？”
梅争答道：“不用，我就跟他说几句话，要打架，也得等天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