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万里晴空。
不过,在一处阳光照不到的阴暗之地,昏黄的灯火兀自跳动,映照的四周森冷一片。
“尊主,目标已经出发了,正在前往天断渊的路上。”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阴暗的角落之中,一道道灯火‘噗噗噗’燃起。
旋即,便见一道全身裹在黑衣中的人影,自摇曳的灯火之中缓缓浮现而出,其身形犹如鬼魅一般。
只不过,他却面朝一处单膝跪地。
紧接着,自远处的黑暗当中,又是泛起一道阴沉的声音:“哦,确定是他了吗?”
“对了,除了这则消息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旋即,又是一阵灯火的爆鸣声。
紧接着,便见远处瞬间灯火通明。
而在那灯火亮起的地方,则是赫然出现了一座高台。
在那座高台之上,正有一人斜躺在一张血红的石椅之上。
此刻,在灯火的辉映下,只见这人身着藏红色衣袍。
尽管,不知他年岁几何,但看上去是一副中年人的面庞。
而且,五官是极为的冷峻威严。
同时,在他那一对如墨的剑眉之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
听到他的问话,跪地的黑衣男子那阴沉的声音,便在此刻灯火映照下的昏暗环境中响起:“启禀尊主,已与北境的分舵核实过,确定是他无误。”
“至于...至于其他消息,却是不得而知。”
“不过,他的修为隐藏极深,属下也未曾看不透。”
“但想来,应该是不会太高的。”
“而且据属下观察,虽然他修为显露的是蜕凡八重,但实力却极为不简单。”
“甚至于,他那身浑厚的法力,也不像是蜕凡八重的。”
“所以,依属下猜想,他应当只是蜕凡九重左右。”
“毕竟,据北境分舵那边传来的消息,这小子年纪还不足二十五岁,入门的时间也不过才十多年。”
“即便是他再天才,想来修为也不会太高。”
“因此,属下,在他的身上,应当是有着什么遮掩气机的办法。”
“而且,他还身负一套极为高明的易容之术,差点将属下都给蒙了。”
“好在,属下昨日与他相遇时,早已在他的身上留了点东西。”
“现在,他......”
听他说到这里,中年人眉心微皱,而后出言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
“依着你这么说,对他的消息就是还停留在之前了。”
“如今,我们只知道他已领悟剑势,其他的依旧是一无所知了?”
话落,他的声音顿了一顿。
紧接着,便微扬起头看向正上方的一片漆黑,而后又式侧低着头,目光有些阴晴不定的,盯着四周闪烁的灯火。
至于高台下的黑衣男子,却是未曾答话,也未曾做任何的动作,就那么单膝跪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过了片刻,沉思着的中年人突然微微一笑道:“罢了,想那么多作甚,只是一个小辈罢了。”
“对了,咱们分舵当中,此刻有多少人在天断渊里?”
闻言,如雕塑一般跪地的黑衣男子答道:“隐杀组和猎仙组的人都在。”
黑衣男子话落,中年人的眸子便微微眯上了。
而后,便是一脸淡然的说道:“好,那你去天断渊,联系整合他们。”
“正好,在天断渊当中动手,有着天断之力存在,正好能够遮掩些气机。”
“是。”黑衣男子出声应道。
而后,在他四周的灯火,开始依次的熄灭,身影也在黑暗当中渐渐隐去。
至于那躺在石椅上的中年人,在黑衣男子的身影被黑暗给完全吞噬前,始终是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在当他四周的火光也开始熄灭的时候,才听到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是那样的阴森寒冷:“北斗仙宗的天才,今次便留在天断渊当中吧!”
……
天空之中,一道高亢的鸣叫声响彻云霄。
旋即,便见一道巨大的身影穿过了云海,掀起了一股猛烈的劲风,震碎了片片洁白无瑕的云朵。
在这云雾飘渺,劲风吹拂当中,自天断城出发王朔一行人,此刻正端坐在一处宽阔的羽背之上。
至于这宽阔的羽背,是属于一巨大只的铁北苍鹰。
而这头铁背苍鹰,乃是齐伯益所豢养的一只飞行灵兽。
只不过,它虽然看着体型硕大,像是很凶猛一样。
可这实力,委实是差的可以。
在先前天断城的城门处,初次见到这头俯冲而下的铁背苍鹰之,王朔便发现他只有比拟蜕凡五重左右的实力。
此刻,众人端坐在铁背苍鹰的羽背之上,穿梭于虚无缥缈,浩无烟波的云海当中,当真如坐在一页黑色的孤舟之内,泛游于碧海的烟波当中。
立身于云海之上,望着四周这万里的晴空,王朔的心竟变得的格外宁静。
只见他一边喝着酒,一便望着下方汹涌而动的云潮。
在这种居高临下的境地当中,王朔顿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感觉,与自己以往御气飞行,或是立身于云海有所不同。
此刻,看着那一处稀薄,一处浓厚的云雾,和那些若隐若现、高低起伏的山恋险峰,王朔自由自在的心,似乎又再度找了回来。
在这里,王朔的心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里,虽然他下山是为了偷懒,但王朔发现自己,竟是未曾有一日真正自在轻松过。
尤其是这几日,虽然他依旧大大咧咧的,但也是处处小心谨慎。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修为。
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太张扬,与人结仇结怨,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虽然,自己的实力不错。
但是,那只是在年轻一辈。
别说这偌大修仙界,就是大禹境内,单单自己宗门内,自己干不过的就数不胜数。
因此,一切还是以低调为主。
不过,这样一来,顾虑的便也多了。
而这几日,王朔便觉得自己的神经时刻紧绷着,特别是在天断城的时候,他心中的顾虑更是颇多。
可无论怎样,王朔都觉得自己此行有要事,绝对不能暴露行踪,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免得再横生枝节。
因此,他便不断的隐藏自己,遮掩着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而这些,与他的心性也有些不符。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日子,只是过了寥寥几日,但却已经让轻松自在惯了的王朔,感觉到了被束缚的感觉。
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似乎都有些莫名的疲惫起来。
直至此时,坐在这铁背苍鹰背上,看着眼前的万里云海,看着四周的晴空万里,看着许久未见的奇山险峰时,他心中的这种疲惫,在霎时便荡然无存。
就在这一刻,王朔仿佛是大彻大悟了一般,竟是有种完全的敞开心扉的感觉,任由着自己的思绪夹杂着唇齿间的酒香,似是化做了山间的清风一般,在辽阔的天穹当中自在的翱翔。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朔的心神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这种状态之中。
这一刻,他似是忘了自己在天穹,在铁北苍鹰的羽背之上。
此刻,在他的意识当中,只有恍惚之间,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道如山,如海,又如水,如天地间万事万物的惊天绝世的剑光。
这些剑光,似是飞流而下的瀑布,在撞到底部的潭水后,又迸射出了弥漫整个山涧的水汽,充斥了整个的天穹。
与此同时,在他已经由坐变躺的身上,也隐隐散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气势。
只不过,这股气势在刚出现时,有些细不可查,可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开始慢慢变得越来越明显。
甚至于,在王朔的身子四周,隐约多了一些虚幻的云雾。
只不过,与此刻云海中变幻莫测,虚幻缥缈的云雾相比,这些云雾竟还隐隐多了些锋锐之力。
鹰声高亢嘶鸣,如九天之上的玄雷乍响,贯彻九霄。
而此时,在铁背苍鹰背上的众人,除了引路的齐伯益,余下之人皆是微闭双眼,正心神沉浸的盘膝打坐着。
因此,只有齐伯益,才能够感受到王朔身上的异相。
而且,在感受到身后有股莫名的气息时,他也是猛地转过头望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忘却让他心神一震,目光便再也难以移开,只是那般怔怔的停留在王朔的身上。
只见他瞪大双眸,紧紧地盯着王朔得一举一动,看着他身上纷飞的衣诀,感受着他四周弥散的玄妙气息。
此刻,齐伯益已经看得呆了,他甚至依稀的觉得,自己怕不是看到了真正的仙人,看到了那种逍遥于天地之间,飘逸出尘且不染尘埃,遗世而独立的那种真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