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弥冷冰冰的声音撞击着赵炎的灵魂,赵炎哪里想到昔日爱人竟然会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
“什么?”
赵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呆愣地看着式弥,还指望她能顾及昔日的感情饶他一命。
式弥虽在一旁始终未语,可她的内心又怎么可能平静呢?当她再次见到了赵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她本能地想起了当初被困在太子府难熬的那两年生活,她的不甘心,她的委屈,在太子府处处如履薄冰,度日如年地期盼着有机会逃出赵国,那两年的生活磨练了式弥的意志,叫其以后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能勇敢的面对。
“式弥……你,你就这么不顾及昔日之情吗?”
“住口!秦国王后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一旁的李信呵斥道。
这赵炎竟还厚颜无耻地追问!
“什么昔日之情?”
式弥冷笑着,恨不得亲自手刃了他
“我与你,哪有什么昔日之情?恨,倒是有……你若是不提从前,我或许还能饶了你,可你偏偏自以为是,你叫我想起了从前,我便恨不得在你身上捅出几十个,几百个洞来!只有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嬴政明白式弥内心的愤怒,他理解她当年的苦楚,心爱之人所受之苦,自己应当百倍千倍地偿还!
“将他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此话一出,赵炎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哪里能信眼前这两个“旧友”能如此狠心!
“你,你们……”
赵炎吓作一团,浑身发颤,由着两个士兵押着,当两个士兵将他快要拖出营外时,他才反应过来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他发了疯似的甩开士兵,连滚带爬地滚到嬴政脚边,又是磕头又是痛哭,还拽着嬴政的衣摆不肯松手。
“饶命!君上饶命!纵然我有千错万错,我都是赵国的国君啊!您,您叫我如此下场……这叫人怎能接受!”
嬴政与式弥不为所动
“李信,还愣着干什么?将他拖下去!”
嬴政呵道
“嬴政!嬴政!当年全是我的错!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如何?!嬴政……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昔日的国君,如今跟条可怜虫似的跪地求饶,只可惜赵炎的一番痛哭流涕根本无法打动他人。
李信与众士兵将赵炎连拖带拽拉出营外,可这赵炎虽是窝囊,求生欲倒是强烈,死死抓着营帐的门帘不放
“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即可书信叫李牧弃械投降如何?!嬴政!!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赵国都给你!全都给你!求你饶我一命!!”
赵炎的这一番话令嬴政心动了,他本能地想伸手拦住,可瞧着身旁的式弥不为所动,也不敢先说出口,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得到赵国,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只是嬴政明白式弥心中的愤怒,若是不让她发泄掉这股愤怒,怕是一辈子也无法释怀。
算了,反正秦军攻下赵国也是指日可待。
嬴政这般想着,眼瞧着赵炎被越拖越远,谁知式弥却迈开了步子
“且慢!”
她喊道。
“留他一命。”
“怎么了?你不想让他死?”
“他方才说可书信给李牧叫其投降,若是李牧投降我们便可不伤及一兵一卒得赵,这样可避免双方生灵涂炭,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你不想报仇吗?”
式弥摇摇头,终于释怀了当年的一切
“今日赵炎如此落魄,成了一个亡国之君,我想这比让他死还要叫其难受百倍千倍。况且留着他日后定有用途。”
赵炎听见式弥开口留了他一命,更是痛哭流涕想爬过去磕头谢恩,奈何李信拦着,式弥也不愿接近他,对他可是厌恶至极。
“你即刻书信给李牧,叫其投降开城门!”
“是是是!我马上写,我马上写!”
如今局势原本就对赵国十分不利,李牧这一场场打下来对赵国,对自己,都是一场极难的考验。他千方百计希望能改变当今局面,期待着奇迹降临,可赵炎送去的那封信,直接断送了他所有的希望。
“大将军,要不要派兵救回国君?”
李牧看着赵炎亲笔来信,哪里能相信国君竟然将自己卖了!
“如今以我们这些兵力已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派兵救他呢?他既然投敌弃我们不顾,我们何须再顾及他?!”
其中一位副将义愤填膺。
李牧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数月以来的艰苦抗敌,以一己之力号召了如此之多的勇士与他为了赵国出生入死,即便赵国死伤无数,即便最终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可自己竭尽全力了!即便死在战场上,终也是没有遗憾的!
可如今……国君的一席话,却叫自己去做一个降将!自己怎能甘心!!
“护送国君出城的士兵呢?!怎么会中了秦军的埋伏?不是都计划好了的吗?!”
李牧质问道
“原是打算救国君与娘娘的,谁知郭开也在,他游说了士兵说知晓近路,那些士兵听了郭开的谗言,故而……”
“郭开为奸臣难道他们不知道吗?!竟然还会听他的话?!”
如今真是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李牧手中握着赵炎的来信,他笑着,带着无尽的心酸与嘲讽。随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滚落。
走到这里,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将军……这仗,我们还打吗?”
营内站着的都是生死之交。李牧流着泪,看着眼前的将领,他们疲惫不堪,满脸的伤痕诉说着战争的残忍与无奈,这些人背后也有家人,到底……要如何做呢?
投降,自己至死无法原谅自己。不降,要亲眼看着这些兄弟送命,国君被杀!李牧左右为难,如今最后一场战役竟是投降吗?!
他哈哈大笑着,却不断抹着眼中的泪。
“明日秦军攻城,我们到底战,还是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