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圈,没找到适合的东西,就跑到房间里的梳妆台边,开始翻箱倒柜。
国师大人表面上看着满天烟火,欣赏这样的夜景繁华,实际上呢,他一直在偷偷瞄着裴有幸。
皇宫发生的事情,慕淮有所耳闻,可他是个特别端着的人,也向来冷清孤傲惯了,他不知道该和裴有幸说些什么,只能暗中观察。
看到裴有幸盯着自己看了会儿,忽然跳了起来往房间里跑,慕淮微微皱眉,想要跟进去看看,可他还是端着。
裴有幸在梳妆台的几个抽屉里都找了找,最后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一个红宝石戒指,尺寸也大,看着够用,最主要的是,它是鸽子蛋啊!特别符合她接下来要干的丰功伟绩!
捧着装鸽子蛋,呸!捧着装红宝石戒指的盒子,裴有幸走出房间,回到廊下,国师大人还在欣赏烟花,似乎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才漫不经心回眸看了一眼。
裴有幸走到他旁边,手摩挲着盒子,“国师大人,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准备给我个名分?”
慕淮一顿,眼底映着道道光华,却依旧遮挡不住里面的慌乱,就像是急着向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
裴有幸盯着他看了看,随后她举起手中的盒子,慢慢打开,露出她的鸽子蛋。
她拿出那枚戒指,微微敛眸,凑到唇边亲吻了一下,举到慕淮面前。
慕淮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裴有幸的眉眼染着盛极的烟火灯彩,潋滟生魅,“慕淮,不好意思了,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是我嫁进紫薇宫,还是你入赘镇北王府,咱们今天选一下。”
慕淮僵直了身体,呼吸滞了滞,他看着裴有幸,心跳的声音在除夕夜经久不息的烟花声中,跟随着那些人间烟火,就这样一声一声的炸开了。
裴有幸晃了晃鸽子蛋,“收了我的戒指,那就是我的人了,戒指在人在,戒指不在,人也得在,不能改的,你就是我的了。所以慕淮,这戒指,你愿意戴上吗?”
慕淮没有犹豫什么,缓缓抬起手来。
裴有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当了回爸爸,必须宠着她心爱的儿子,婚都求了,那就来全套,她单膝跪下,亲手替慕淮戴上了戒指。
戴完,她就绷不住了,直接跳到了慕淮身上,国师大人被惊吓了一跳,却还是用手托住了她。
裴有幸眼底蕴着笑意,“国师大人,你都是我的人了,除夕晚上,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你亲亲我呗!”
慕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将她深深的刻进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随后他凑上前,唇瓣碰了碰她的额头,“我陪你抄一遍《道文真经》,今晚就抄完。”
裴有幸:“……”
她要吐血了,对象是个国师到底有什么体验?她的体验就是抄书,连求婚之后,都是被经书支配的恐惧。
这个除夕夜,裴有幸的体验特别糟糕,虽然有慕淮陪着,可是抄经书,她在抄经书啊!!这种绝望是真实的吗?有哪家大年三十不在家里嗨,反而在抄经书的?!!
裴有幸只能安慰自己,催眠自己,慕淮喜欢这啥玩意,我那么喜欢慕淮,我爱屋及乌,我爱屋及乌,我爱屋及乌,到最后她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了。
她是真的不喜欢抄经书啊!!!
在国师大人各种鼓励式的糖衣炮弹下,裴有幸这次是真的从头到尾抄了一份《道文真经》,等抄完,她都没力气起来,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慕淮坐在她旁边,随后也趴到桌上,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裴有幸,看着看着,他忽然偷偷笑了起来,那双清冷无温的眼睛温柔到了骨子里。
夜已经很深了,除夕夜的繁华落幕之后,整个帝都就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寂静,在这样的时分,慕淮仿佛才能放下那些虚假的面具和伪装。
他抬手覆在裴有幸的头发上,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裴有幸,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整天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跟鞭炮似的,一刻都停不下来,说话也没个正经,就知道胡说,脸皮更是厚的无坚不摧,一点都不知羞。”
慕淮拨开她脸颊边垂落的发丝,看着她睡觉时眉眼温软下来的样子,随即国师大人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周围,镇北王府的暗卫都守在暗处,不会离得太近,秋颜也去休息了,只有裴有幸和慕淮。
此时,天地间,只有裴有幸和慕淮。
国师大人的耳根微微烧了起来,染了一层浅浅的薄红,那一袭胜雪洁净的白衣,仿佛都能晕彩上一层云蒸霞蔚般的浅红。
他慢慢靠近,慢慢的,仿佛一点一点挣脱出,那层自小被道经典籍紧紧捆绑着的束缚。
从眉毛,到眼睛,到鼻梁,最后是嘴唇。
离开的时候,慕淮轻轻地笑了,“裴有幸,我是你的了。”
说完,国师大人又笑了一下,捏了捏她脸颊,“真是便宜你了,长公主殿下。”
慕淮起身,将裴有幸抱到榻上,随即他到外面准备了热水,替她擦脸擦手,还用热水泡了脚,然后国师大人就坐在床榻边,盯着裴有幸在看,直到临安城新年第一天的天际渐渐泛白。
临走的时候,慕淮拿走了裴有幸抄的那份《道文真经》,也没有回慕府,直接去了紫薇宫。
过年闭宫的时候,紫薇宫每天只有三个司正轮值,看到国师大人忽然来了,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谁知道大人进了正殿没多久,拿了两份《道文真经》去了紫薇大殿,供在了香案前。
三名司正看到都蒙圈了,这是紫薇宫的传统,紫薇宫的主人在成婚之前,必须供奉紫薇宫的道典,需要男女双方各抄录一份。
国师大人这、这、这是要成婚了?
“肯定是长公主殿下。”三位司正同时这么想。
见慕淮供奉好道典,一名司正鼓足了勇气,磕磕绊绊的问道:“大……大人,您……您是要成婚了吗?”
慕淮嘴角快速的扬了下,随即就觉得自己这样表现得太明显了,又竭力抹平了,依旧端着那副高雅清贵的谪仙模样,“嗯!是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