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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究竟是该阻止他还是助纣为虐,然而不等我最终做出选择,宁陵生握刀的手在空中一挥,银光之中鲜血从路成的脖子处迸射而出,我吓得双腿发软,连退几步差点没坐在地下。

这里面只有大壮子颇为镇定,一动不动的看着悲惨的一幕。

鲜血一股股的喷在布衣上,路成似乎无法相信喷出的是自己体内的鲜血,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宁陵生僵立着。

随着血液迸出的量越来越小,他噗通一声摔倒在泥坑的衣服上,用手捂住脖颈,鲜血还是从指缝中涌出,他双腿抽搐着喉头发出“嗬嗬”声,宁陵生蹲在土坑边抓起一把浮土撒在路成兀自颤抖的身体上道:“安心走吧,保你孩子平安。安心走吧,给在场的各位赔不是了。”他翻来覆去念叨这两句话,每说一次就抓一把土撒入坑里。

到后来他的上半身几乎全被浮土掩盖,而人也不再动弹了。

宁陵生拍了拍手起身道:“都休息吧,明天早上估计孩子就能醒了。”我和王殿臣暗中对视了一眼,他的面色发暗,我估计自己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

“对了。”向前走着的宁陵生停下脚步转身道:“今天晚上秦边和我住一起。”

本来一直都是王殿臣和他住一个帐篷,今天突然换成我,难道他杀一个人不过瘾,还要用我祭刀?

想到这儿我心嘣嘣直跳,但也不敢质疑他,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捡了一块石头藏在身上,以防万一。

真没想到宁陵生一个修庙积功德的匠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说杀人就杀人,毫不手软,这个人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夜晚黑暗的树林中只有两处帐篷里的马灯发出两点微光,大壮子和王殿臣早就睡下了,宁陵生一向睡觉很早,此刻就在我身边不远处他侧卧着身体发出微微鼾声似乎是睡着了。

我却不敢睡,虽然极度无聊的,但只能是强睁着眼睛发呆,但我忽略了一旦,人只要躺着不动,迟早会睡着的,所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我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木鱼声给吵醒的,朦胧之间听到阵阵清脆的木鱼敲击声,期初我以为是在梦里,但越听越觉得真实,便睁开眼睛。

昏暗的马灯点亮了一片黑暗,就像是地狱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亮光,反让更让人觉得诡异。

比比火光更加诡异的是宁陵生,此时的他双腿盘坐在帐篷上一动不动,敲击着木鱼,脸色比纸都要白,挂着一抹怪异的浅笑,在马灯发出的微光下看起来十分阴森恐怖。

宁陵生虽然修的是庙宇道观,但从来不拜神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进入寺院又能进入道观的人必须没有个人信仰,否则他只能根据自己的信仰二选其一,信佛的居士不可擅入天官府,同理信道教的法师也不可擅入大雄殿。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在半夜爬起来敲木鱼,这是因为什么?想到这儿我问道:“宁哥,你这是怎么了?”

宁陵生不光是敲木鱼,他嘴里念念有声,说的全是佛经内容,这就是打坐念经呢,真没想到他不但会敲木鱼,甚至连那些拗口难念的经文内容都已经背了下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说修庙匠人不可以有自己的信仰呢?

我越想越奇怪,于是又问了一嗓子,但宁陵生对于我的疑问没有丝毫回应,依旧是敲木鱼念经。

我心里清楚宁陵生或许是白天功夫下得太深,结果“上套”了,没想到这场报应来的如此迅速。看来他是没法再对我下手了。

想到这儿我暗中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直熬到天亮,只见宁陵生将木鱼椎轻轻放在木鱼边上随后闭上了眼仿佛入定了一般。

我悄悄钻出了帐篷,大壮子和王殿臣已经起来坐在帐篷口抽烟了。

我凑上去后王殿臣小声道:“敲木鱼是大哥?”

“是啊,敲了一夜,我估计是鬼上身了。”

“别胡扯了,这一世界的人都能撞邪,宁总肯定是不会撞邪的。”大壮子道。

“你凭啥这么说,夜里的状况你是没看见,宁哥的样子绝对是撞邪了。”

“这事儿咱两没啥好抬杠的,待会见到宁哥当面问。”

“所以说你就是个白丁,如果大哥真的撞了邪,他自己能知道?”王殿臣道。

“你说的倒也是,算了,就算宁哥没撞邪,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我确实撞邪了。”说话声中宁陵生跳开帐篷帘子走了出来。

“宁总,你……”

不等大壮子把话说完宁陵生摆摆手道:“其实昨天是非常凶险的一天,你们不知道这里的玄机,我也不敢说,我担心自己说出来就会打退堂鼓。”宁陵生表情凝重的道。

“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能说了吗?”我问道。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救人。”宁陵生说罢转身朝庙前走去。

我心里暗中奇怪:难道喉咙被割断的人还能活着?

宁陵生的紧张情绪甚至都能直观的看出来,因为他双手的食指在微微颤抖,我跟了他有近十年,从没见过宁陵生如此紧张过。

到了昨天埋死人的坑穴前宁陵生指着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路成道:“把人挖出来。”

赶紧下洞把盖在他身上的浮土扒开,在搬动路成身体的过程中能明显感觉这个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难道宁陵生有起死回生的法门?

“跟我走。”等我们抬出尸体后宁陵生直接朝林子外走去。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走出树林,来到了西郊的公路上,只见一辆救护车停在马路边,车头前站着满脸焦急深色的女人,看见宁陵生就要过来,宁陵生却冲她连连挥手,让她退回去。

随后两名医生抬着担架一路小跑到了我们面前抬走了路成,进了救护车实施简单的救护后车子随即风驰电掣朝城里而去。

宁陵生这才走到女人面前道:“孩子醒了没有?”

“今天早上七点半恢复的意识。”说罢女人不自禁哭出了声音。

“哦。”宁陵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大师,可是我的老公……”

“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这个孩子八字与你老公八字相冲相克,就算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情,如果路成这次能挺过来,以后就太平了。”

“可是他、他有可能……”

“看造化吧,只能交给老天了。”说罢宁陵生取出哪张写着“遗言”的血书撕碎丢弃了。随后他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返回营地后他附身就朝地下栽去,我离他最近,赶紧一步上前撑住他,宁陵生扶住我的肩膀总算没有倒地,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碰到他的手只觉得如冰一样寒冷。

“宁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扶着他坐在地下问道。

宁陵生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休息一会就好。”说罢他调匀呼吸一口口的呼吸着,大壮子示意我们别乱说话,三人默然不语的站在他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对我道:“大家坐吧,这事儿总算是完结了。”

“大哥,你刚才吐血了?”

“不要紧,吐血是正常反应。”喝了一口水后他道:“这孩子是救下来了,路成也算是条汉子,为了儿子真豁出去。”

“这里面的玄机宁哥能说了吧?”我坐到他对面,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这是非常极端的驱魔手段叫血祭,说白了就是人与鬼之间的一场交易。”宁陵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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