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香烛里加塞火药显然并不是什么省钱劣质产品能概括的,要知道可不会比香烛配方便宜,而且要在香烛里裹上火药,这种工艺要求可比单纯的制蜡烛要高多了。
倒也难怪他们的一支香烛非卖六文钱不可了。
只是北郊祈福会上若买了这样的烛火,那不就等于给自己买了上刑的绞索吗
姜念娇当下可也不觉得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意外了,搞不好,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行动。
姜念娇想到这个层面又哪里还坐的住,只可惜天色已经全黑了,外面又正是宵禁,她想出去也没这么大面子。
所以一切只能等明日再说了。
至于那信姜念娇也没心思再写了。
她只想着自己明日反正也要入宫,这信她便干脆直接放下了。
如此苦等了一夜,当日天色不过刚刚亮起,她便起了身准备出门。
路上她倒是正与姜放撞在了一处。
准备上朝的姜放不禁皱眉道“怎么一大早就出门,这一天天的不着家!你就不会像其他女孩儿一样在家里待着,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找姨母。”姜念娇答道。
听说是去找毓贤妃的姜放倒是不再多言,但他仍是嘱咐了一句“你姨母最近忙着布置北郊祈福的事情,你没事别老去烦她。”
姜念娇也不欲与姜放争辩,毕竟她甚至连昨夜的发现都没有与姜放说,故而她只乖乖应了一声是。
随后父女二人虽然是同时出门,却还是分座了两辆不同的马车。
而到达宫中时,宫门已经大开,在展示过令牌之后,姜念娇只畅通无阻的前往了毓秀宫。
此时姜念娇来的正巧,毓贤妃正在用早膳,毓贤妃见她这么一大清早便过来了,只还笑着道“阿娇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可吃过早饭了”
姜念娇摇了摇头,她本就是着急过来的,此时正是迫不及待,哪还记得自己该用过早饭再过来。
毓贤妃见她摇头,便招呼身边的大宫女替姜念娇取了一副碗筷过来。
毓贤妃并不知姜念娇此刻心情的迫切,她只还开玩笑一般打趣道“阿娇,你不会是连夜便办好了我们昨日说的事吧”
姜念娇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姨母,其实我今日入宫是有要事要同你说,这桩事可比北郊祈福这事本身要严重的多。”
毓贤妃见姜念娇神色分外严肃,便也知道眼下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故而她只朝宫里的下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之后,毓贤妃方才开口问道“什么大事”
“我昨日从姨母这里离开之后,便去联系了你们给的这张清单上的商家。那些商家的东西价格比别家贵了一倍不止,质量还差便罢了,他们居然还在那香烛里参杂了火药,到时候上万支点燃的香烛在北郊那样的地方爆炸,姨母觉得参加北郊祈福会的人还能活着回京吗而且这里面首当其冲的除了陛下还有梁王。就算侥幸大家都脱险,您作为此次的承办人,怕也难以交代这香烛的来历。”
听了姜念娇的话,毓贤妃果然也跟着变了脸色。
她不确信的问道“娇娇,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身边的怜莺当时觉得那香烛有问题,只偷偷带回去一根,昨夜点燃香烛之时,那香烛突然无故爆炸,若非发现及时,我当时的书桌都差点被烧了大半,姨母若是不信也可以看看我带过来的惨渣。”
说话间,她只让翠翘将一个小盒子打开,此时那盒子里只放着早已被炸得四的红烛膏块。
毓贤妃捻起一块红烛轻轻嗅了嗅,便能闻到一股并不属于香烛气味的淡淡硫磺臭味。
有了这等证物,只更加坐实了姜念娇的猜想。
毓贤妃虽没有亲眼见到昨日的情形,却还是不禁
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后轻声道“那娇娇,你昨日没事吧”
姜念娇连忙摇了摇头“我当时准备换衣裳所以没在书桌前,我倒是没事,只是怜莺被那溅射的烛块烫到了手,不过我昨夜也已经叫大夫帮她处理过了。”
毓贤妃只道“万幸娇娇没事便好。”
姜念娇也不知为何,此时只与毓贤妃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后,她竟觉得心下轻松了许多,她只继续轻声道“姨母,这些清单上的商家,我也找人问过了,他们似乎都与后宫妃嫔甚至是前朝的官员有些瓜葛,我原还担心若是换了他们,姨母日后要遭他们妒恨,可如今看来,若是不换了他们,姨母才要遭殃呢。”
“我觉得这事还是应该告诉陛下,请陛下定夺,之后我们再另换一些商家,便按我之前的提议来办。”
毓贤妃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娇娇说的这个理,我会让人去请陛下过来的。”
听了这话,姜念娇便也不再多言。
之后毓贤妃便安排了自己宫里的宫人去宣政殿外侯着,如此等候了许久,直到早朝散去,邕帝方才随着毓贤妃请来的公公姗姗来迟。
邕帝来此处时,显然是连常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他进屋之后,贤妃便先伺候着他去换了常服。
看着他们不急不缓的调调,姜念娇倒是真佩服自己姨母沉得住气。
而待邕帝舒舒服服的坐在榻上之时,毓贤妃却又端了杯茶走了过来,邕帝只拉着她的手道“曦月能主动来找朕,想来定然不是小事,你还是先别忙活了,只直接跟朕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毓贤妃见邕帝主动开口问询,随后才道“殿下说的是,不过奴婢说了这事,还请陛下莫要动怒。万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朕为何要动怒”邕帝笑着道。
随后他又脸色一黑道“是不是泽儿这不成器的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毓贤妃连忙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
“那是何事你说便是,朕不生气。”邕帝轻声道。
“清单上的香烛乃是火器,这是娇娇带过来的样品。”
说完这话,毓贤妃只将那香烛呈给了邕帝,邕帝轻嗅了嗅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不过他脸色随阴沉,却并没什么特殊表现,他只将香烛又扔回盒子里,不甚在意道“倒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这种手段,曦月你做的很好。”
毓贤妃见他不似是生气,便又仔细同邕帝说了具体的细节,之后只又将发现这一切的姜念娇推到了邕帝面前。
邕帝听闻今日这桩事乃是姜念娇发现的,自然也不免对这个小姑娘高看了几眼。
“你这侄女倒真是个能干的,我如今倒觉得那婚事原有些委屈了她。”邕帝只随口道。
谁也不知邕帝是个什么心思,毓贤妃只笑着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晋王殿下也是聪明之人,才艺双绝,原是我们娇娇高攀了才是。”
听了毓贤妃这话,邕帝没有吭声,他只又突然问道“那梁王妃可愿回梁王府了”
毓贤妃听到邕帝问起这个,便也为难起来了“徐家父子的意思是苏侧妃必须处死!可陛下也知道梁王殿下当初便是非苏侧妃不娶的。如今若是动了那苏侧妃,泽儿还不恨死我这个当母亲的。”
听了这话,邕帝突然一锤桌子,狠狠道“他敢!这逆子倒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他莫不是要为了个女人与朕对抗”
毓贤妃怕邕帝气坏了身子,连忙轻抚了抚邕帝的胸口道“殿下别动气,您又不是不记得太医局的院正是怎么说的。您这身子哪能经得起这种大喜大悲的情绪。”
见抚慰了邕帝的情绪,毓贤妃随后又轻声道“况且泽儿也不容易,他从小就没了生母,当初流落在外时,吃了那么多苦头,若非那苏姑娘父女相救,泽
儿只怕早被国舅派去的杀手杀死了,殿下哪里还能见到梁王殿下。泽儿这条命都是苏侧妃给的,泽儿如今护着苏彻底不正是他重义,心地仁慈的证明。况且真要将苏侧妃杀了,百姓还不知该如何说咱们泽儿呢。”
邕帝听了毓贤妃这话,也不再反驳,但他还是忍不住捏着鼻梁,充满疲惫的感叹道“这逆子就是个扶不上墙的,他阿娘若在天有灵恐怕也该体谅朕。”
“不过那徐家的女儿也是,朕之前在她未出嫁前,可还听说这丫头与陈燕蓉齐名,也颇有些才名与美名,倒不成想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如今只连自己丈夫的心都笼络不住,还见天的只想着倚仗自己父兄。她若还不懂见好就收,那便休了吧。”
邕帝说这话时,神色分明薄凉,说休弃正妃,倒仿佛是吃饭睡觉一般简单。
听了邕帝这话,毓贤妃本意就是不想在赵念泽这里下手,如今得了敲打徐芷兰的这番话,她自然也只能跟着低头应是。
而不知是不是姜念娇的错觉,在说休弃梁王正妃之时,他只又特意看了自己几眼。
不过很快邕帝便收了视线道“还有徐家也是,为了她妹妹这点破事,竟与我儿闹得这般僵,我看我也该敲打敲打徐家了,不然这老小子真是该飘的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