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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诚如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看石缝,这次下刀下得恰到好处,刚好划开黑色的石皮,却一点也不伤及里面的“肉”,肉是行业术语,是指被石皮包裹的田黄本身。老人点头说道:“基本可以肯定是田黄,你的运气不错,初步判断应该是三层皮的老田黄。”虽然只开了一道口,老人还是凭借经验做出了判断,田黄石赌石赌的就是这么一刀。

初步确认之后,范诚如下刀更为谨慎,他不愧是浸淫石雕多年的泰斗,刀法非常细腻娴熟,能将石皮如线条般一条条的剥离开来。

好久之后,一条黄色的带状凹槽就出现在石头的侧面,那层黑色石皮的截面清晰可辨,这层截面约有七毫米厚,颜色从深黑到深褐再到黄褐最后到深黄,形成一道完整的颜色过渡带。老人拿出强光手电筒照射在黄色凹槽上,里面的黄色质地细腻致密、温润光洁,石头肌里内部隐约可见萝卜纹状细纹,血丝状的红色格纹相间其中,颜色外浓而向内逐渐变淡,外观和内质完全符合田黄石与众不同的特征。

“嗯。”老人点头说道:“如果另外三面的开口都能像这边这么清晰完整,我能让这块石头的价值超过600万。”

组装完切割机的陈彦和刘书南走了进来,二人听到范诚如的话,马上过来察看开口,刘书南看完之后,摸着下巴说道:“是田黄石无疑,但如果石皮都这么厚,整块石头的直径岂不是要减少差不多两厘米。”

范诚如摇着头说道:“书南,你太守旧了。”

四十多岁的刘书南被七十来岁的老人说守旧,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皮,说道:“我那意思是,石皮越薄田黄不就越厚吗?”

范诚如说道:“你还年轻,应该多学习一下西方雕塑学,石皮厚才能体现雕工的立体感,这一点外国人比中国人做得好,色泽的强烈反差才能充分体现田黄的韵味。”

陈彦问老人道:“师叔,您好久没有动刀了吧。”

范诚如反问道:“这几年你们让我看到过好料吗?”

“嘿嘿。”陈彦说道:“您老人家要出山我们是求之不得,您有什么打算?”

范诚如说道:“这层很厚的黑色石皮完全可以割开几个颜色层次,利用这些层次来布景事半功倍,这块石头就完全可以做龙凤呈祥嘛。”

刘书南恍然大悟的说道:“那就做黑龙金凤?”

“孺子可教。”范诚如点头说道:“黑色的石皮厚,整个龙身就漂亮了,可以细致到龙鳞。再将黑皮分层,雕刻山石云雾,金黄色部分雕上凤凰,龙凤缠绕在云雾缭绕的田黄表面,价值倍增,说600万不为过。”

陈彦望了唐风一眼,对范诚如说道:“师叔,我们一定给您国内最高的加工费用。”

范诚如摆了摆手,说道:“我要钱来带进棺材吗?不过,我也不是圣人,还是看不透红尘,多少有点沽名钓誉的思想,我想留款,此石封山,人生无憾。”

“看您说的。”陈彦说道:“您的款就能值个几十万,就算您不想留,我们也得厚着脸皮求您留不是?”

“那就这么说了。”范诚如说道:“一会儿我留个字据,带回家好好研究一下。”

陈彦说道:“您这不是拐着弯儿骂我们吗?您就别再说什么字据了,直接拿回去就成。”

唐风也说道:“我们还能不相信您老人家吗?”

范诚如说道:“那好,我就倚老卖老,打个白条了,走,去看看那块鸡血石去。”

四人一起来到院子里,一切都已布置妥当,鸡血石已经被固定臂架了起来,陈彦按动电钮,龙门式切割机的锯片飞速旋转着缓缓接近石头,火花四溅之间,金石摩擦产生的难听声音刺人耳膜。

四人一起等待最后的结果,陈彦问唐风道:“你有把握吗?”

唐风摊了摊手,说道:“这个谁敢说有把握?”

陈彦看着切割机的火花,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开始紧张了。”陈彦把全部的家当都放这上面了,没有一点成果确实很打击信心。

唐风笑了笑,说道:“我现在田黄石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只要这块石头不是废石就心满意足了。”

“咔。”的一声,石头被切成了两半,电锯也停止了旋转。

陈彦快步跑上前去按动另一个电钮,石头被分开,露出了横截面,陈彦看了看横截面,挥动着拳头说道:“娘的,赌赢了!”

刘书南也看了看,他说道:“嗯,还不错,可以算是大涨了。”

两个光滑的切割面上都出现了一个同心圆,内圆的中心是一片细腻的凝红,这片红色逐渐向外淡化,最后演变成一环无血的昌化石,唯一可惜的是,无血的外环有些厚了。要不然,光这一块石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即便如此,二十万的成本也翻了好几番,稳赚不赔了。

范诚如拍了拍陈彦的肩膀,说道:“二子,开端不错,但不能掉以轻心,东西好只能赚小钱,打开销路才能赚大钱;你们不是在玩赌石,是在做企业,要想稳妥的发展就必须降低风险,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赌石上是行不通的。”

唐风点了点头,事实上,良性运转的珠宝加工厂商是不会参与赌石的,他们更趋向于购买那些已经开解过的明料以降低风险。有些赌石者确实可以从赌石中获得利益,但十赌九输,赚钱的毕竟是少数,他们其实是在替珠宝加工厂商承担风险;还有一个现象很有趣,大凡参与赌石的人都是赌垮的人,在赌石中因为大涨而狠赚一笔的人自己都不敢再继续赌下去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汉唐宝业和龙宝公司才没有竞购这块鸡血石原石,他们的投资观念更理性,要不然唐风也不可能得到这块石头。

陈彦也点头说道:“师叔说得对,确实不应该将宝全部压在赌石上。”

范诚如说道:“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们俩的合作我还是看好的,我那边有两个后生,手艺不错,回头我招呼一声,哎,老了,站一会儿都累,先回去了。”

“师叔,我顺路送送你吧。”刘书南马上过去扶他,他对陈彦说道:“那我也走了,祝你们生意兴隆。”

陈彦跑进客厅将那块田黄石取出,两个人一起送他们出门,回来的路上,陈彦对唐风说道:“我们俩分工合作,我这边就先开始制作成品,店面和证照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唐风点头说道:“成,那我也走了。”接着,唐风回去拿上背包离开了陈家。

心态,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唐风现在已经算是比较有钱了,但他依然是穷人的心态,回去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公共汽车,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唐风心中暗道:秋天,好像是收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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