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气氛这个东西很奇怪,虽然之后也想方设法的通过其他办法来进行弥补,但事情发生之后,尤其是争执发生之后,气氛再弥补,也无法回到最初了。
李显能够感觉到这气氛的细微变化,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甚至就连身边的人办些什么事情,拿一个杯子或者说去倒酒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
李显本来想找一些话题,但是当他看到相王李旦那张有些略带尴尬和恐惧的脸的时候,所有想说的话又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最后当然还是贤妃来负责这个打破僵局的话题,贤妃轻轻地把手中的食物放下,紧接着又给一旁的李重福剥虾,一边微笑着看坐在那边的相王李旦,紧接着轻轻的说道。
“相王听说前一段时间你被抓走了,这段时间皇上可急坏了,大家也都急坏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但不知道你被抓走之后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显其实感觉这个问题有些过于老套了,但是好像用这种问题来破冰是最好不过的,就连一旁的雍王王妃也一脸的紧张,并且脸上也夹带着一些期待。
相王李旦叹了口气,又把之前自己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我那天正在跟东瀛的遣唐使聊天,因为我小时候学过一些东瀛话,可聊天刚进行到一半就看到天黑丫丫的黑下去,紧接着从半空当中飞下来,两个人抓起我和遣唐使直接就跑了,当时我整个人都吓晕过去了,在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来到了那个类似于山洞的房间里。”
李显在认真地听着他这句话,他知道有的时候人在撒谎之后是不自觉,会把自己撒过的谎遗忘的,并且毫不客气地说,很有可能对方说出来的话直接就与上次说的不一样,那就说明这两次当中有一次或者两次都是在撒谎。
李显在认真听的时候,并且也用眼睛一直盯着对方,虽然窥心之眼不管用,但李显之前确实曾经看过不少的关于细微表情的书籍,所以他希望能够通过这些书籍,来看看对方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李旦大部分时间的表现都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在某些关键词的时候,眼睛就会不停地闪烁,就如同眨眼一样,但并不是两个眼皮碰在一起,而是眼睛里面好像有光芒。
并且随着别人的询问的增多,他眼中的光芒闪烁的也就越来越快,并且也越来越频繁,这说明他心中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颤动着。
李显也就只能看到这里了,虽然他总感觉这里面确实有些问题,但是现在他的智慧并不足以看透和分析出更多的情报,所以就看了两遍之后,李显只能够在心中暗暗叹气。
“在那里真的是吃不好,喝不好,并且眼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蒙住,虽然那个房间也是漆黑一团的,但是时间长了总是能适应黑暗的,可是眼睛被蒙住就不好了。”
李旦微笑着说着,好像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便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跟李显想的一样,他确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一个社牛。
“一个社恐可能突然变成社牛吗?好像也不大可能才是?”李显这么想着,可眼睛却还盯在李旦的脸上,他发现李旦在说刚才那段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光芒闪动得格外频繁,这是一种慌张的证明。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旦好像也察觉到李显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瞬间感觉到很是不好意思,冲着李显微微笑了笑,便把头低了下去。
虽然在这之后,李旦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边看着舞蹈,一边发出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但是李显还是皱着眉头盯着他。
当然这种盯视在这个时候也就失去了真正的价值,此时的李旦已经没有刚才说话时的紧张,反而变得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
李显还想再挑起话头问问李旦那些事情,他相信只要时间长,自己总是能够分析出什么东西来,但是话刚开头,他又重新把话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便如同所有正常的欢乐宴会一样,每个人都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乐乐呵呵的,尤其是雍王李贤,可能是因为他的宴会的缘故,身为东道主的他格外的认真,并且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力图让所有的人都满意的角色。
而雍王妃和贤妃,两个人则是负责在旁边帮腔的,只要这气氛稍有些冷场,他们两个便立刻地把话题重新炒热,这个情况李显虽然不大喜欢,但总的来说确实不错。
而李显感觉自己身处在这个环境当中,那就只能说是如坐针毡了。
他本就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人便如同被困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面一样,耳边充斥着这样的欢笑声,所有人都在快乐地喊着,而他则仿佛被抛下了一样。
终于等到宴会结束,雍王李贤已经喝醉了,站起身的时候,整个人来回不停地摇晃着,而随着他的摇晃,手中的酒杯也不停地荡漾着,稍有不慎就把酒洒在了桌上。
“今天皇上能来,相王也能来,这个时候真可以说得上,是让我们整个家都蓬荜生辉,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感觉到的只有寒冷,但是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这里才是我的家,只有回到了长安城之后,我才第一次感觉到温暖还在。”
一边说着,李贤的眼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这个场面不得不说确实感人,就连李显在旁边也能感受到这种气氛,虽然自己一直在控制着,但依旧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这么这样的气氛,维持了差不多得有个十几二十分钟,外面的轿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李显这才告别雍王李贤跟相王李旦并排走了出去。
“皇兄,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还来,或者直接去我的寝宫那边吃也可以,咱们兄弟之间自然要互相的交流交流,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要走得近一些。”
李显告别了雍王李贤之后叹了口气,首先感觉到的是感动,之后便是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