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消息自然不会是完全封闭的。
小太监们有时候聚在一起就会彼此透露出一些情报,虽然这样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主子抓住,狠狠地收拾一番,但这帮小太监们依旧乐此不疲。
并且彼此还都在比赛,看谁知道的消息更多,看谁知道的消息更灵通。
而且身为户部侍郎的韦玄贞本就是李显的岳父,突然有人敲门要让自己去兴庆宫面见太后,他立刻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不对,并且感觉到危险,于是赶忙让身边的小衙役快去找小德子公公,把这件事情汇报给皇上。
所以当小德子急急忙忙地敲门,把这件事情汇报出来的时候,李显能够确认这件事情的可信度,心中自然也为那两个人开始担忧起来。
“皇上,你说该怎么办啊!”小德子颇为紧张的说道,其实他已经有所察觉,突然找户部的官员去兴庆宫,八成就跟李显在兴庆宫做的事情有关联。
“没关系,你先退下吧,我相信他们两个自有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屈从于太后的。”
户部尚书自己不太清楚,但是想来在早朝的时候他既然敢站出来,那就说明肯定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不会完全屈从于武则天。
户部侍郎更不用说了,他本就是自己的丈人,可以说与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是武则天把自己废了,其他大臣依旧能够继续当大臣,但是他却够呛,估计会跟为皇后一样被赶出宫去,废成庶人吧。
小德子还有些担忧,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忧没有用,再一看李显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于是赶忙低着头退下了。
等到小德子走了之后,李显才真正把表情恢复成了担忧的神色。
能不担忧吗?
只不过是不想让小德子看出来罢了,李显知道小德子心思重,若是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那怕是得担心死。
李显虽然信得过这两个人,但是对于自己那位母后,那如同海底一样深邃的内心,她愤怒的时候不一定是真的愤怒,她开心的时候也不一定是真的开心,若是她有什么表情,就以为她真的有那样的情绪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对付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再老道的人也难做。
李显只能够默默地祈求他们两个能够自求多福了。
突然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千里眼和顺风耳,跨着那么一座大山,自己都能看到和听到,自己的寝宫距离兴庆宫也不算太远,应该完全没问题。
果然很快,他就看到了兴庆宫里面发生的一切,而最让他感觉奇特的是这个时候武家兄弟和来俊臣都已经离开了。
本以为是打算几个人合作,好好地收拾收拾户部的两个官员,但没成想,竟然只有武则天一个人。
并且此时此刻的武则天,并没有像刚才自己去的时候那样,整个人斜靠在那里,而是很认真的坐在座位上,认真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认真的进行询问。
“钱大人,早朝上的事情你莫要怪罪,本宫说话有些直了,其实很多话并非那样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急躁,你可莫要怪我呀!”
户部尚书名叫钱多,这个名字实在是与他的工作非常般配,而此时此刻,李显看到这位钱大人跪在那里,只能一个劲儿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表示是自己说得不好,惹得太后恼怒了。
“钱大人,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像不像你与皇上说的那样,内帑空虚必须要尽可能的开源节流。”
李显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虽然武则天还在避免说通商两个字,但是很明显他已经关心起了内帑空虚的事情。
户部尚书先是不敢说话,那双眼睛不停地左瞄右看。
也难怪,自己这位太后可实在难办一句话说不好,可能就有被直接扔进大理寺的风险,自然不可能直接说话。
“我先恕你无罪,都是为了朝廷,你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就直说。”
武则天说完这话之后,户部尚书才彻底地放轻松,武则天轻轻地抬了抬手,让他重新站起来。
“回禀太后,臣是户部尚书,这事情自然是臣应该办的,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诸事繁杂,东都和长安城都接连出现了问题,四地又有流寇作乱,各个河道口也都需要重新进行调查看是否需要进行修缮。”
“这里有账目!”
李显没想到的,户部尚书竟然准备得如此充分,之前对于这个钱多,自己总是没有特别关注,尤其是因为他跟武家兄弟走得很近,所以李显并没有把他当作自己人。
现在这一看,对方确实也是一个为国为民之人,并且办事效率也很高,在这个最为急迫的时候,还能够想着把东西带上。
“您看看,这是今年皇上继位以来的账目,开销很大,但是能够获得的收获却很低,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的话,内帑的钱光是应对这些频繁出现的灾害都很难,如此这样的话,怕是只有…”
户部尚书的话没有往后说,但是武则天很聪明的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于是也就没有再多说话。
李显感觉到四周围的环境好像都整个凝滞了,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的心跳声,就这么持续了差不多有两三分钟的时间。
李显能够看到户部侍郎和户部尚书两个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他们两个虽然没有特别恐惧,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最后武则天把账本还了回去,说道:“你是户部尚书,这事情问你应该最清楚,你跟本宫说实话,真的差这么远吗?”
她问的自然是通商与不通商的问题,这也涉及了现在最关键的点。
户部尚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着气说道:“太后,恕臣直言,多一个赚钱的方式总是好的,虽然可能会造成一些管理上面的不便,但总的来说,肯定是好的!”
说完之后,户部尚书再一次的跪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冷静地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