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阿巴亥跟努尔哈赤八卦了一回,一大早的夫妻俩都习惯了做早课,皇太极在练箭术,颜元练完功回来看了一回,皇太极冲着她招手。
颜元走了过去,叫颜元拿着弓,又将她的手拿住箭,颜元挑眉道:“你要教我射箭?”
“福晋教我还差不多,岂敢教福晋。”皇太极说着已经拉开了弦,梭的一下,箭已射出,正中靶心,颜元挑了挑眉,皇太极朝她一笑,颜元突的从旁抽出了箭,用力一拉一放,破空而去,穿过皇太极刚刚扎在靶心的箭,正中靶心,皇太极原先的箭四裂而落地。
“好!”皇太极还没来得及夸赞呢,一道掌声和叫好声已经响起,颜元跟皇太极同时转过头去,竟然看到努而哈赤跟阿巴亥微服走来。
“父汗,大妃!”皇太极跟颜元都上前去见礼,努尔哈赤道:“听别人说起哲哲箭术了得,今日一见还真是名虚不传。”
“大汗过奖了,熟能生巧而已。”没人知道她为了练这箭术花费了多少时间,当这一切刻入骨子里时,但执弓,既可破万物。
努尔哈赤道:“不必谦虚,你能将皇太极的箭一分为四,正中他刚刚所射的靶心,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比你的箭术更出众的人。”
颜元扫了皇太极一眼,皇太极收到了走上去,“父汗怎么突然来了?门卫也没来禀报。”
“若叫门卫禀报了,我就看不到你的福晋显露如此的身手。”努尔哈赤的目光落在颜元的身上,颜元呢,站在一旁也不多话,完全看不出来刚刚那一箭射开皇太极的箭那模样。
听到努尔哈赤的夸赞也没什么喜色,“大汗与大妃既到了府上,那就尝尝府中厨子的手艺,用些早饭吧。”
努尔哈赤道:“总听你的兄弟说你府上的人手艺不错,很是懂得做那汉人的吃食,那就尝尝吧。”
颜元福身去吩咐下人,努尔哈赤一直都打量着颜元,见她行事举止不见丝毫胆怯,落落大方,回话时也很是利落,真不像蒙古的女子。倒是跟他先前见过的汉人很像。
“你很喜欢汉人的东西?”努尔哈赤又打量起了府里,皇太极道:“汉人的朝廷能一直统治天下,有很多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我们想要打败他们,就该了解他们的优点和缺点!”
“抚顺已经拿下,下一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努尔哈赤问话,皇太极引着他走到一旁的小楼,命人上茶,阵阵茶香传来,偏偏努尔哈赤是不喝茶的,皇太极见他没动,这才反应来,习惯了以茶待客,倒是忘了满人喜欢喝茶的并没有几个。
“这是奶茶,是蒙古的特食,大汗与大妃试试吧。”皇太极正为自己一时忘了身份而懊恼,颜元已经跟人端着浓浓奶香的奶茶上来!
“闻起来味道不错,还没有奶骚味呢!”吃食上阿巴亥能插上话,给努尔哈赤端了一份,她也给自己端了一份,努尔哈赤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接连喝了几口,颜元提醒道:“大汗不可多饮,空腹不宜喝太多的奶,早饭就好了,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喝更好。”
努尔哈赤道:“吃食还有这诸多讲究?”
“天地即开而分五行阴阳,春暖花开,秋叶落地,自有规律,顺阴阳而盛,逆而亡。衣食住行亦有他们的规律。”颜元这一番话说来,努尔哈赤道:“你也跟老八学了不少汉人的东西。”
浅笑不答,他们谁跟谁学的说不定。早饭端了上来,包子馒头煎饼,还有油条,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颜元给皇太极夹了油条放进奶茶里泡了泡,这才给了皇太极,皇太极给颜元夹了她喜欢的煎饼,夫妻俩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默契地为对方做好了一切。
阿巴亥看在眼里,难掩羡慕。
食不言,寢不语,一顿早饭努尔哈赤吃得很尽幸,“不错,难怪人人都夸你府上的厨子手艺好,这早点做得不多,味道却是极好!”
“府里都是福晋打理,是福晋管教得好!”皇太极从来都不会错过夸颜元的机会,努尔哈赤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儿子啊,满心满眼的都是颜元。
那么如果颜元开口叫他纳妾,他不会拒绝吧。努尔哈赤问道:“哲哲,皇太极为你宁愿无嗣,那你可愿为皇太极着想?”
这话一出,皇太极已经开口道:“父汗,这是我的决定,福晋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颜元拍拍皇太极的手,皇太极回过头看向颜元,颜元出声道:“大汗,正是因为贝勒将我放在心里,时时刻刻都要护着我,所以我才绝对不能伤他的心。大汗的意思我很明白,大汗要我做什么我也知道,无非是让贝勒纳个妾,了不得生下了贝勒的儿子,去子留母。”
“传宗接代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为了不知是否会出现的人而忽略了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一个爱你护你的人,令你向他的心头捅上一刀?贝勒爷既然已经说出了非我不可的话,我断不会扯他的后腿,让别的女人横在我们中间。我也不妨与大汗说句实话,我容不得别的女人碰我的丈夫,但凡别人碰过的东西,我绝不会再要。”
此番宣告叫努尔哈赤与阿巴刻皆一惊,看不出来颜元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这么说皇太极不肯纳妾,更多的还是因为你。”努尔哈赤突然阴着脸地问,皇太极道:“父汗……”
努尔哈赤扬手打断他要说话,“你这些话早就跟他说过了?”
“是,在多年前,皇太极在科尔沁对我求婚时,我就说过,我的丈夫,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只能有我一个,但若有违,恩断义绝。”颜元说着看向努尔哈赤,“当初是皇太极答应过我,我才同意嫁给皇太极的。”
努尔哈赤转向皇太极,阿巴亥在一旁道:“我记得当初是有这样的事。”
这就是肯定颜元并没有撒谎了,努尔哈赤能说什么,这样事情他怎么可能放在心上呢,而今……
“大汗,你不会是想让皇太极当一个无信的人吧。倘若是,他娶新人之时就是我离开盛京之日。”颜元十分平静地说完,努尔哈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死盯着皇太极。
“父汗,我说过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以后也不会忘记。”
未雨绸缪,像颜元这般的人,早就已经将局布好了,断不会等事情发生了再来想法子,看努尔哈赤那一幅说不出话的样子,可见颜元这先见之明太有用了。
努尔哈赤带着满腹的复杂回了宫,而阿巴亥亦另有心思……
“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送走了努尔哈赤跟阿巴刻,颜元幽幽地开口。皇太极环着颜元的腰,“早有妙计了不是?”
颜元一笑,她的心思布局皇太极又怎么会不明白呢。颜元低头道:“你可是想好了?”
“以后还请陛下教我如何才能当好一个皇帝。”皇太极这么一说,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颜元拍拍他的头,时势所造,只有站在权利的顶峰,他们才能不畏人言。
值于此时,科尔沁告急,蒙古可汗林丹汗欲拿科尔沁的兵马,后金未言出兵之时,颜元已经带着昔日莽古斯给的三千兵马直奔科尔沁,诛杀林丹汗,取其首级,林丹汗一死,部下一哄而散,颜元又趁机收拢林丹汗的旧部,很快就连莽古斯也不敢与之争锋。
后金在得知此时事,不约而同地看向淡定无比的皇太极。
“你的福晋回了科尔沁你可知?”努尔哈赤本来等着蒙古求援,他好趁机收拢蒙古各部,没想到一切的计划都叫颜元如此迅速的平定蒙古之乱而化作乌有,一腔的怒火不禁撒向皇太极。
“知晓,此事福晋一出盛京我早已和父汗说过了。”皇太极并不以努尔哈赤的怒意而畏惧,实事求是地开口。
努尔哈赤被一噎,“我不知你福晋的本事,你不知?为何不提醒我?”
“父汗,你也说了,她是我的福晋,她有本事于我有利无害,提醒父汗却是为何?”皇太极说得理所当然,努尔哈赤却听出了皇太极的言外之意。
“何意?”
“父汗,我早就说过了,我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的,与其叫别人来掌控我们的命运,我们更愿意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皇太极露出了一抹笑容,“父汗,我能做得比你更好!”
努尔哈赤定定地看着皇太极,不算很确定皇太极话中的意思,皇太极道:“我的兄弟们有谁人能及得上我呢父汗?”
话说到这份上,努尔哈赤明白了,目光一敛,“你的胆子很大!”
“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皇太极丝毫不惧,努尔哈赤冷笑,“你以为拿下了一个蒙古就可以逼迫我把大汗之位传给你?”
“父汗误会了,我并没有逼迫父汗的意思,我只是让父汗看到我的能力。平定蒙古只是开始罢了,接下来那就得看父汗要的是什么了。”皇太极背剪了双手,“父汗要的只是区区满州,还是一片万里江山。”
努尔哈赤面色不动,但双孔骤然变大可见他并非无动于衷,“你好大的口气。”
“我说得出做得到!”皇太极平静无波地说,努尔哈赤盯着他,“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皇太极看向努尔哈赤,“抚顺之战,蒙古内乱,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本事?”
如果这样都还不可以,努尔哈赤还想要他拿什么来证明?
“不够,拿下宁远,只要你拿下宁远,将来我的汗位必是你的。”努尔哈赤提出了他的要求,皇太极没有丝毫惊讶的模样,答应道:“好!”
父子之间达成了协议,可是宁远并不是好拿下的,尤其后金初立,内部矛盾不少,又刚经大战,努尔哈赤在听闻林丹汗围攻科尔沁时没有第一时间派兵救援,虽有拿乔的心思,同样也是因为八旗子弟行军疲惫,值此之时若是不慎,偷鸡不成蚀把米。
岂不知颜元习惯了每在一个地方必将环境研究透的习惯,曾为大清废后,针对大清的建立,满族爱新觉罗得以一统江山,前后一百年的历史的她都翻阅无数,加上她善行军布阵,别的事她未必记得牢,大战必将研究。
努尔哈赤跟大明最有名的大战莫过于宁远之战了,宁远之战阻挡了努尔哈赤想要夺下山海关的野心,也让大明得以苟延残喘。
而宁远之战胜利的一方,大明的代表人物正是袁崇焕,颜元已经让人查到,大明确有其人,不过眼下此人不过刚中进士,还没被委以重任,镇守宁远。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眼下镇守宁远的守将早被颜元派人摸了个透,在努尔哈赤觉得三军疲惫之时,大明也觉得此时的后金定不会出兵攻打,警戒亦是最松懈的时候,恰恰就是最好拿下宁远的时机。
攻下宁远城,再拿山海关,大明的天下半数将落于他们手里。努尔哈赤想要皇太极拿下宁远城,正是有逐鹿中原的心思,皇太极竟然摊开的说他自己有能力,那就将大明的半壁天下拿下来叫他瞧瞧。
努尔哈赤以为自己将一切都算得正好,岂不知他提的要求早就在皇太极跟颜元的预料之中。
“宁远城是要拿下,但这个功劳不能随便扣在别人的头上,而且,宁远城拿下之后,所有的军政大事绝不能交到旁人手里,满汉之份,满人瞧不起汉人,视汉人为奴婢。以往他们对待汉人的态度足以让汉人存着势死不降的心,江山要稳,必要得民心。”
若论为君之道,对于人心的掌控,皇太极是不如颜元的,颜元将未来可能要面对的事都提了出来,解决的办法也说了,皇太极心里有数。
“所以,这个城如果是你拿下的,谁又有权利管你怎么治,怎么理?”皇太极同样笑着出了那么一个主意,颜元掐了他的腰,“学坏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拿了宁远城不交不行,你拿下了,那就是你的,要跟你抢宁远城,得想想你身后的蒙古。”
所以说,谁算计了谁,没有到最后谁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