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考生所有的文章张贴在贡院之外,还有考官们的点评,此次科举的考官,为表公平公正,以秦王长卿王为首,七相为辅,六部尚书及诸名士出任考官,各考官对文章的点评都在文章之侧,有些是一句话,有些会比文章还长,直指文章的优劣。
别说是世族们长了见识,没被录取的考生也从这些文章跟点评中大开眼界。
连科举选官都如此公平公正,这令天下的学子都看到了希望。一声声山呼圣明昭示着李氏一族已收拢了过半的民心。
对此世族们咬牙切齿,最恨的更是想出这等收拢人心法子的颜元。
三百七十一名一同殿试,由皇帝亲点出一甲,二甲,三甲之士。这当然还是颜元提出的,大唐的科举原是不分甲的,更没有所谓的殿试,颜元提议的理由很简单,这些进士皆由皇帝亲点,那便是天子门生,往后就都是皇帝的人。
李渊现在缺人吗?缺的,而且是很缺!
“殿试的内容不拘,由皇上出题,余下各位大人也能出题。”三百七十一人,还有文官数十位,殿中是坐不下那么多人的,正好逢春之时,百花齐放,殿试便改在花园中举行。
李渊大病初愈,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不过看到满园的青年才俊,李渊露出了笑容,这都将是大唐的栋梁,将来会为他撑起大唐的江山。
“酌酒一杯,大家共饮。”李渊开心地举起酒杯,所有人都跟着敬起杯来齐声说道:“与君共饮,万幸万幸。”
“喝!”李渊昂头饮下一杯,所有人效仿之。李渊放下酒杯,“值此春暖花开,大唐天下安定,百废待兴,可有人知下一步,朝廷当何为,如何为?”
考题即出,立刻有人站了起来,“当以修养生息,安定百姓,发展农业。让百姓得以食能裹腹,衣能裹体。百姓安而天下定。”
李渊的笑意加深了,“那你依你所看,如何让百姓得以食能裹腹,衣能裹体?”
“开荒垦田,引水入渠。因前隋战乱,人口剧降,既天下定,当行仁政,宽赋税,兴开荒,兴农业……”那二十来岁的青年侃侃而谈,李渊听着他这务实之言也点了点头。
“皇上,臣有一问,请诸进士回答。”眼看那青年说得正兴,且引得在场人的诸多共鸣,不肯示弱的世族们起身请出题。
李渊道:“宇文爱卿只管出题!”
“皇上大兴科举,诸位以为何益何弊?”这位宇文先生一出口就是为难人的口气,颜元观察着下面坐着的学子们,刚刚那侃侃而谈的青年已经坐下,一时间无人出声。
“怎么?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宇文先生一看没人回答,可是有些得意了,嗤笑一声,“长卿王,这就是您提议科举之制选出来的人?”
矛头直指颜元,颜元却浑不在意地道:“宇文大人,你太急了。”
果然颜元的话音刚落,一个青年站了起来,拱手而道:“科举之兴,意在破世族垄断官场,不以世家,出身而否定一个人的才干,是为天下学子争得一个为国效力,为百姓尽心的机会。”
“科举一兴,世家定然不喜,然有能者而居,不愧这朗朗乾坤,世家既有名师教导,又有几百年的古籍传世,世家但有不容,若非还怕不及我们这些寒门子弟?”
“好,说得好!”颜元非常给力地鼓掌,那青年再与颜元作揖,颜元意示他坐下,“其他人尽可各抒己见,原为科举之事,朝中已经吵过了,我也想知道,在你们在看,科举究竟值不值得开?”
行,有人开了先头,各学子自是畅所欲言,相比起满朝文武讨论,这回人可更多了,不过,这个宇文大人真是够蠢的,这些学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能坐到这儿的?
因为科举,他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那绝壁是自己打自己脸的。颜元召呼宫人们给学子们上茶,尤其是说得慷慨激昂的人。
坐颜元对面的李世民看到她那一脸的笑意,同样为宇文大人的智商着急,怎么能问这样蠢的问题呢?那不是给这些学子表现的机会吗?亏得他一开始还洋洋得意,真是……
兄妹俩这腹诽没叫外人听着,一个下午过去了,李渊定下了一甲十五名,二甲一百三十名,三甲两百二十六名。
按各之所长,分发各州各县,一甲十五名留京城,由各部征用。
而颜元跟李世民已经从那十五名中各要了两个,十五名一下子只剩十一个了,六部尚书手伸出了一半,好想把人都抢回来啊,可都不敢。
第一次科考圆满结束,一下子得了三百七十一人,很大程度地补充了大唐缺人的现象。
六月,李渊的五十六岁大寿,五十六岁,那亦是高寿了,且又是天下一统之机,这个寿节自是要大办的,作为儿女们自然都是要备上厚礼的。
颜元的礼早就备下了,想必李渊看到了也定会高兴。
献礼自太子而始,之后是李世民,李元吉,李元霸依次,颜元虽非李渊长女,却是嫡女,女子中以颜元为首,颜元拿着三个盒子,李渊笑道:“我儿要送我何礼?”
“父皇看了就知道了。”颜元俏皮地眨眼,请李渊开盒,是几株颗粒饱满的稻谷,李渊一看杆还没干,“这是新稻谷?”
“正是,去岁孩儿在唐县推行了新稻种,十月初即已收获,一年两季,孩儿又往南边推行,这是刚刚收好的稻谷。”
“一年两季!”李渊取下几粒剥开,白色的大米晶莹剔透,丝毫不比以前的稻种差。放在嘴里细细一嚼,味道倒是比之前的稻谷要更香。
“如果能在南方一带全部推行,那我们的粮食就是翻倍的数据。”颜元非常平静地将李渊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李渊已经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激动地全身都在发颤。
“推行粮种的事就让大哥去办。”颜元补了一句,李渊正高兴着,想也没想地答应道:“好,好!”
李建成又岂不知此事关乎民生,那可是莫大的功劳,颜元前期已经试验好了,现在只让他去推行,等于是把功劳白送他啊!
“那,父皇看我的第二份礼吧。”颜元提醒李渊继续,李渊打开了第二个盒子,看到一本书,拿起来一看,是一本教课书,纸长要比以前的好的,还有那装订很是特别,李渊意示颜元解释。
“既然要办学,课本要准备吧,我已经印刷了五十本,跟这本一模一样,父皇看看可有什么要修改的,没有的话,那我就照着印刷推广全国。跟父皇解释下,这是用了一种新的印刷术,叫作活字印刷术,纸张也比以前的纸要细腻白净,都是我最新让人研究出来的。所谓活字印刷术就是能够灵活的将这些字调整掉换,有错字也随时能改,比起以前那固定的印刷是不是方便很多。”颜元拿了印板给李渊过目,还按了那印板调控给李渊看。
“不错不错,这可比以前方便许多。这课本朕看过之后再给元儿回复。”李渊收下此礼。目光看向颜元的第三份礼物。
颜元作揖,“无论是稻谷还是活字印刷术,还有之前的镜子都是我早年收拢的人才费尽心力研究出来的,我想请父皇将这些人收为国用,专门设立一个研究部门,收拢各方异才,以后专门为大唐研制各类兵器、农业、民生等等。再定制,凡能研究利国利民之成果,将赏万金赐府邸,终身为大唐奉养。”
从这几样成果中可以看出,颜元手下这批人可不简单,颜元却自请将这批人上献,在场的人没有不心惊的,李渊道:“既是我儿的人,还是留在长卿府吧。”
李渊是不想占颜元的功劳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了,可颜元摇了摇头,“父皇,私人握此大批能人,非国之幸,且为长远着想,有能之士朝廷出面网罗为国用,是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安宁所必为之。以我为先,正好定下此制,凡有能力而为国用,往后谁也无话可说。”
确实,颜元身为帝女,又为亲王,她一心为天下,为大唐,不存半点私心,镜子所得之暴利,李渊跟李世民早有所闻,再有这活字印刷术一但推出,其利远胜于镜子所得。
颜元就这样眉头都不眨的把这些东西都交了上来,这如何不让李渊动容。亦让李世民肃然起敬,
“父皇,当初我收下这些人,本就是为了我们李家而收的,眼下天下大定,这些人录为国用,也不枉他们跟了我一场,父皇只管收下,您要是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以后您就多疼我些呗。”颜元如何不知李渊不愿收下这些人的原因,可这些人必须编入国家,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大唐的利益。
“你父皇现在还不疼你?”窦氏在一旁补一句。
“再多疼一点啊!”颜元接得极顺,李渊伸手将她扶起,“好,父皇就答应你了。”
这一答应可不就是同意了把人收下了,颜元一笑,李渊道:“你上个书,把事情的经过都写上,总要叫那些世家都看看,我李渊的女儿心怀天下,没有半点私心,往后少挑你的刺。”
给她撑腰啊,颜元当然乐意了,“谢父皇。”
和颜元的礼物一比,其他就连李建成跟李世民的寿礼都有些拿不出手了,拿得出拿不出的都送啊,李渊的心情好着,总有人看不过眼的,李元吉开口道:“三姐的礼物最合父皇的心意,三姐做那么多的事,难不成还想取大哥而代之?”
“你闭嘴!”窦氏厉喝一声,李元吉回嘴道:“母后别总护着三姐。外头都说二哥功高盖主,要取大哥而代之,我看二哥不会,倒是三姐步步为营,当了王爷还想更进一步。”
“元吉,你三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她如今已是东突厥的可汗,我这太子之位她看不上。”李建成非常笃定地帮颜元说话。
李元吉道:“是我说错了,三姐看不上大哥的太子之位,她要的是父皇的皇位。”
“住口!”这一次是李渊开口,颜元站了起来,“元吉,有一点你说错了,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取,也包括父皇的皇位。天地何其宽广,说句不好听的话,区区的大唐皇帝我还看不上,我如果真想大权在握,坐拥天下,倒不如直接回突厥去,拿下西突厥与高丽,当我的王,那难道不比跟父皇抢这皇位更容易?别拿你那点小心思来猜度我,你猜不着。”
“是啊,三姐好本事,我倒是忘了三姐已经是东突厥的可汗,那你怎么不回你的东突厥去做你的可汗,非要留在大唐。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你或许就打着主意吞并大唐。”李元吉这话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窦氏突然站了起来走过去,一个耳朵打向他,“你自己想要杀你的亲兄弟,就当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
“母后从小就不喜欢我,自然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三姐跟大哥二哥,还有元霸都是对的。”李元吉捂着被打的脸恨恨地冲着窦氏说。
窦氏道:“我生了这么几个,只有你骗你弟弟去举锤骂天,差点叫他被雷劈死;也只有你费尽心思的要置你三姐于死地,就因为她废了你的武功,打了你一百军棍。”
乍听那前半段,李渊颜元李建成跟李世民都大惊,窦氏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要不是孙老先生跟我说颜元肋骨断了,我还想不到派人去查你们在唐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才知道,我竟然生了一个心狠手辣,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窦氏显然这股火也压了很久了,指着李元吉劈头就一骂。
“就算我骗了元霸去做那蠢事,可他不是没事吗?她竟废了我的武功,究竟是谁心狠?”
“还要元霸出事才算你狠?元霸没出事,你三姐差点没了命,在你看来都不是事,是吗?”窦氏越听越心凉啊!
“滚!给朕滚出去,往后只要朕还活着一天,你就不许再进宫。”李渊勃然大怒,随手抄了案上的东西砸向李元吉说道,气着他胸口阵阵起伏,忙咳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