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个月,内伤外伤皆愈,颜元着重关心起李元吉跟李元霸围剿刘黑闼的进展,毕竟离他们约定的两月之期如今只剩下十天了。
因为之前养伤,手下们也不太敢拿这些小事来打扰颜元,颜元此时问起,一大叠的报告就递到颜元的面前了。
颜元还有些奇怪,等看完那一叠纸后脸却黑透了,“无人奏于朝廷?”
“有,不过都被皇上压下了。”侍女回答,颜元将手中一叠东西一摔,“真是长本事了啊,追剿逆贼没追到,反倒把一方百姓弄得怨声载道了。”
虽然颜元骂得,可侍女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得的。颜元想了想问道:“皇上何在?”
“这个时辰皇上应该在上书房与几位宰相商议国事。”侍女想了想回答。
站了起来颜元往外走,武德殿被毁,李渊早已搬到了旁的宫殿,颜元提议他另造宫殿,甚至连图纸都提供了,宫名早有,大明宫。
大明宫原是李世民为李渊所建的宫殿,到后来李治登基便成了政治中心。大明宫有很多熟悉的记忆,或许从骨子颜元就是一个怀旧的人,她会不由处主是寻常曾经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颜元的提议正合李渊的心意,这是隋朝所建的宫殿,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暗道不得而知,李渊自是更愿意再起一处宫殿的。
提议下达,因有石球之乱,朝臣附议,址地选好,工部负责,将于明年起建。
颜元前去寻李渊时,守门的内侍面露诧异,“长卿王。”
“请奏父皇,我有事求见。”颜元开口,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外头,与宫中内侍的关系并不熟悉,内侍但听立刻进去禀告,没一会儿又出来了,“长卿王,皇上传您进去。”
连忙为颜元开门,颜元微一颔首走了进去,竟见到七个宰相并与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都在。
“参见父皇,各位大人有礼!”颜元是第一次来上书房,她这一客气,哪怕是各位宰相都客客气气地还礼。
“元儿来得正好,这是关于你的折子,你看看。”李渊将一份折子给了递给颜元,颜元一顿,关于她的折子?还是应声走了过去接下,这一看颜元就明白了,还真是一份很操心的折子呢,颜元看了署名乃是礼部尚书。勾起了一抹笑容,颜元摊手问道:“诸位大人有何高见?”
其实这几位宰相跟颜元都没打过什么交道,颜元在外征战多年,虽有万夫莫敌的气概,朝中的政策也多有参与。可颜元是强势的人,她做事从来不让人插手,打完了仗她不介意把后方交出来,但在打仗的时候,无人能参与其中,以至于这七相与毅元的接触都少得可怜。
“自来无女子封王,礼部所上的折子颇有道理,长卿王不日将嫁越国公,帝女称公主,公主之夫为驸马,王爷娶妻为妃。礼部不知日后如何称越国公,故有此折。臣等之意,去长卿王的封号,改封长卿公主,如此一切问题迎刃而解。”颜元打量看了一眼这位出声的人,当下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萧瑀!杨广皇后萧氏之弟。
颜元看了一眼李渊,李渊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萧瑀,颜元这一眼看得李渊颇是心虚。
“敢问萧大人,罗成得封越国公是为何?本王得以封王又是为何?”颜元往前迈了一步,背剪了单手而问,萧瑀突然不说话了,颜元道:“罗成得封为越国公是因他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本王得以封王亦然。萧大人刚刚说自来无女子封王,可自古以来有哪个女子类本王?”
“如此敢问长卿王,来日越国公与长卿王如何处之?”开口的是刘文静,此人在两年前险被裴寂以谋反罪陷害,正好当时颜元听闻此事,知始末而力保刘文静,此事知道的独李渊,就是裴寂也不明白明明已经对刘文静动了杀心的李渊为何突然改了心意。
随后裴寂被李渊敲打了一番,裴寂自不敢再动心思,刘文静这才得以活到现在。
施恩莫忘报,颜元救了刘文静是因为刘文静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是以听到刘文静的问话颜元并无不喜,坦然而答道:“我嫁了罗成依然是我的长卿王,他娶了我依然还是越国公,为何要将我们各自的荣誉加于彼此的身上?”
“大唐初建,你我都将要开创一片新的天地,为何事事要依制而行?只要能令天下安定,百姓衣食无忧,便不负你我生此一世。古往今来,规矩是人定的,更是强者所定。本王虽为女子,自问多年来上不负父皇重托,下无愧于百姓信任,安邦定国,善待黎民,本王担得起长卿王的封赏。”颜元从不无理取闹,正是因为她的讲理,此时她这样坦坦荡荡的说来,真是让人不能反驳啊。实在是颜元那功劳摆在那里,谁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吧。
“礼部指出日后帝女是否都能封王,那当如何?”刘文静又提出了问题。
颜元淡定无比地道:“那有什么难的,比照本王,能像本王一般开疆辟土立下战功或是能救天下百姓于危难的自当论功封王。新朝初建,规矩都是人定的。”
眼中闪过狡黠,但她这么说还真是让人心服啊!李渊最近被这事吵得头皮都发麻了,刚刚还在吵着,没想到被颜元这么三言两语就定了,真是好开心啊!
“是极是极,再有帝女欲封王就比照我儿。”李渊非常同意颜元的说法,诸人并无异议,着实这古往今来就出了颜元这么一个异数,往后李家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我儿刚刚说有要事?”李渊可没忘刚刚内侍进来禀告颜元是有事才来的上书房。刚刚颜元帮他解决了头疼了半月的事,李渊便问起了颜元的来意,颜元俯身道:“请父皇召元吉元霸回京。”
刚刚还挺高兴的李渊听完颜元的话看了颜元一眼,莫不是李元吉做的事颜元都知道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元吉借剿匪之名,大行掠扰百姓,更毁了唐县百姓一年的粮食,无论他是否拿下刘黑闼,请夺其封号,依军令仗责一百军棍,打完再让他回京。”颜元一字一句那就是告诉李渊,李元吉做的事她一清二楚。
可是李渊压下弹劾李元吉的折子那就是不想这事闹出来,更是不想罚李元吉的,此时颜元开口,李渊皱是不满,“唐县之事你是从何而知。”
“父皇忘了,孩儿依然是三军元帅,元吉与元霸出兵追剿刘黑闼正是孩儿提议,他们犯下如此大罪,军中自然有人禀告孩儿。”颜元说得理所当然。“况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皇莫不是想元吉所为密不透风?”
“当然不是!”李渊反应极快地否认。而刘文静已道:“皇上,长卿王言之有礼,请皇上即召齐王立刻回京。”
扰乱百姓,致使一年粮食颗粒无收,只打一百军棍那都是轻的了。不过更多的人注意的颜元手中还握着的三元帅印,不过此时却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父皇,让儿臣往唐县将三弟带回来吧。”李世民开口,李渊倒是想答应的,颜元道:“我也去。”
“世民去就是了,元儿重伤刚愈,还是好生休息,而且你大婚在即,如何还能往唐县去。”李渊一听颜元要去否决。
“孩儿若不去,唐县百姓一年的粮食如何解决?”
“长卿王有解决的办法?”李渊还没问呢,萧瑀已经急切地问,颜元道:“有七成的把握。请大哥同去!”
被颜元点名的李建成一顿,李世民却多看了颜元几眼,抿了抿唇。颜元就好像没有发现一般,刘文静一拜道:“臣求与太子长卿王同去唐县。”
关系民生,刘文静左思右想都决定要跟颜元去一趟。连宰相都开口了,李渊再说不让颜元去也说不通了,道:“如此文静随建成元儿同往唐县。既然建成跟元儿都去了,世民就留在长安吧。”
事情就那么定下了,等窦氏得知消息的时候颜元已经跟李建成和刘文静离开京城了,窦氏当即追问李渊,李渊现在看到窦氏颇是气弱,赶紧说明那是颜元自请的,他本来就没想让颜元离开长安,可颜元说了她有解决唐县未来一年粮食的法子,他就是想让她不去,宰相们也不同意啊!
民生大事,万不可疏忽,窦氏知事之轻重。可与颜元走在去往唐县的路上,李建成看着颜元那般惬意的模样,“你莫不是故意跑出来的?”
“大哥别不识好人心,我可都是为了你。”颜元侧过脑袋语重深长的道:“天下太平了,闹事的差不多就要开始折腾了。”
李建成道:“什么闹事,你不是说天下太平了吗?”
“呵呵!”李建成要装傻那就装吧,颜元不跟他计较,总有他装不下去的时候。
倒是刘文静带着几分试探地问了颜元道:“听闻长卿王门下有一群异士,研究民生之事,当日长卿王炸毁武德殿密道所用之物正是出自于府中异士。长卿王说有解决唐县一年粮食的办法,莫不是长卿王府有所成就?”
颜元面带诧异地看向刘文静,“刘大人既然知晓我府中之事?”
刘文静一笑,“两年前臣能死里逃生多亏了长卿王为臣求情。”
“大人乃国之栋梁,因小人谏言而死,乃大唐的损失,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颜元并不以救下刘文静为功,刘文静却冲着颜元抱一拳,“长卿王胸襟开阔,纵男儿亦有不及。”
颜元道:“刘大人能安然活到今日,想是早已明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往后还请大人亦慎言。”
别有所指,刘文静却明白地应诺,李建成倒是插话道:“三弟年幼又是初次出征,元儿纵是要罚也得要手下留情,一百军棍打下去,那可真要三弟的命。”
“大哥说什么话呢?元吉害得唐县百姓未来一年的粮食都毁了,一年的成果尽失,一百军棍处罚都是轻的了,你还说让我手下留情,我若不是手下留情早取了他的命了。”颜元眉间尽是冷意,实在是李元吉的所做所为踩到颜元的底线,一个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的人,又凭什么仗着家里的势耀武扬威。
李建成被颜元这一堵又不能再继续帮着李元吉,而颜元颇是语重深长地道:“为君者,须知民为重,君为轻,天下不是你一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一县百姓未来一年的生死大事若还算不上什么,一县再加一县,积少成多时,秦隋两代而亡的前车之鉴还在。”
刘文静听着颜元的话,不禁咂了咂舌,“长卿王亦爱读史?”
“以史为镜可知兴替,为何不读。”颜元随口而答,刘文静赞道:“妙妙妙,说得极妙,以史为镜可知兴替,长卿王者,大智也。”
哎哟,一个不小心的把李世民说的话先说了,实在是习惯,李世民这话说得很有的道理,值刘文静那么一问,颜元随口就说出来了。
将来,将来应该不会有人争论这话是谁说的吧。颜元目光游离,随后又想了,有她在,李世民应该是没多少机会当皇帝了吧,兄弟相残的局面平阳不喜欢,颜元更不喜欢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颜元一直都帮着李建成,只要往后李渊跟李建成不会犯糊涂,没有机会李世民就是想以武力夺这天下,那还有她呢。
论武力值跟手下,硬拼起来李世民还真不是颜元的对手。
当然,颜元从不轻视李世民的本事,不过,因为多年在外征战,跟李家几个兄弟的感情只限于平阳对于他们亲近,而随着李渊登基,有些东西无声无息地隔在了他们中间。颜元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跟李建成还是李世民她都有些隔阂。
小时候平阳是女孩,男女有别,平阳多跟着窦氏在一起,跟兄弟之间的交流甚少,纵然知道要亲近,总有许多东西隔在他们中间叫他们亲近不得。
至于颜元,她其实没有多少时间跟他们相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看了看李建成,颜元也意识似乎自己忽略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