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中的颜元命人将那沾满了毒的衣裳送到了下毒之人的手上,随后杨广正式封她为长卿王,看到圣旨上写的长卿二字时,颜元掩下心中的诧异,没想到杨广竟然还是用了这两个字。
给颜元一介女流封王,杨广再次惹得天下非议,可杨广将颜元立下的战功放在人前,而且放话,谁能比照颜元所立之功,他也给他封王。
故而哪怕杨广封颜元为王多有他意,却因颜元有实功在,比起天下大乱来,最后还是由杨广肆意而为了。
杨广不仅封颜元长卿王,更赐颜元一座长卿王府,更有一干属官,颜元那是当过皇帝的人,属官的好处她看得比谁都清楚,虽然吧,杨广是抽风了点,但封王一事对颜元的好处那绝对的是比坏处要多,是以哪怕被窦氏押着在床上不能动,颜元依然很开心。
在给颜元封王之后,杨广拍拍屁股继续北巡去了。这一年的新年,作为一个比她爹唐国公还要高一级的王爷,身为女子的颜元感受到了所有女人的热情。
当然怕颜元的也不是没有,相比起怕她来,还是有许多人想要谄媚于她的呢。
颜元对比了下,她当女帝的时候呢,几乎所有人都怕她,哪怕她满脸的笑容,敢靠近她的人却没几个。当了王爷,似乎接地气了些,看那些女人的热情就知道了。
可惜好心情被一个道士神神叨叨的一句话给打散了,连带着李家上下的人都变得不开心。
颜元只是照常跟着李渊出门上军营去,一个道士冲着颜元道:“若想长命百岁,自当休身养性,尔拜老道为徒,老道许你一世太平。”
“赶出去!”颜元直接下令,老道士指着颜元道:“你若不信老道,不愿出家修身,必活不过二十五岁。红颜薄命。”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颜元指着老道厉声而道,老道士道:“你的命数如此,我如何说不得?”
颜元冷笑道:“什么叫命数,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若当真有那变人命数的本事,天下间受苦受灾的人何其之多,你怎么不去救人水火,反倒在我的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要你救的人你不救,我哪里需要你来救了?别说什么我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话来,我倒是想问问你,天下命薄的人何其之多,你怎么不去帮别人改命,而是找到我头上来?”
老道士被颜元那么一问得极其尴尬,半天答不出来,颜元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而来,今天我放你一马,再有下次莫怪我手下无情。”
所谓命数,颜元一个字都不信,当然这老道说的未必不准,平阳可不就是死在二十五岁之前。看样子这里有些古怪啊,颜元可是第一回遇到算命的。
虽心生警惕,颜元还是没把这老道士的话放在心上。可这老道从她这里下不了手,却不知何时堵上了窦氏,一番言语闹得窦氏心神不宁。
一气之下,颜元便将那老道捉了回来,扔到窦氏的面前,“娘亲别愁了,您想问什么的,我把人捉回来了,您给问个清楚。”
被绑成粽子又被堵了嘴的老道士不断地挣扎着,窦氏看着忙道:“元儿,你这是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老道士一天到晚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闹得您心神不宁的,我也想问问他凭什么这么断定。”提了老道士起来,颜元拿开了塞他嘴巴的布条,“李娘子,你真的信我,我没有胡说,你的面相如此,如果你不肯跟我修道,定活不过二十五岁,嗷!”
颜元一个拳头打在老道士的胸口,老道士差点岔气,“你看看我娘的面相呢?”
老道士痛得半死,听到颜元的话抬头看了看窦氏,瞪大了眼睛跟嘴巴,颜元本是试探地一问而已,看老道这表现还真是有点本事。
“咚!”颜元又一拳打在老道士的肚子,老道士痛得嗷嗷叫,颜元问道:“看够了吗?”
“明明是你让我看的!”老道士回了一句。
“我只是让你看看,没叫你盯着我娘不眨眼。”颜元说着又给了老道士一拳,“为什么又打我?”
“手痒!”颜元说得理所应当,老道士被噎得半死,窦氏唤道:“元儿。”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不讲理的人了,这动不动的就打人像什么样?
颜元不打老道士了,而是问道:“我怎么得罪了你,你盯上了我们家,非要收我为徒?”
“你我有缘!”老道士痛得半死,却不得回答颜元。
有缘,那都是骗鬼的,颜元冷笑一声,“难道这天底下那么多人,就我一个跟你有缘,所以你打算救我于苦海?”
“对!”老道士回答得理所当然,颜元晃着小拳头在他面前,“你确定我们有缘?”
已经吃了颜元不少拳头的老道士连忙摇头,“小娘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你把我娘搅得心神不宁,这叫为我好?”颜元才不听老道的忽悠呢,老道士一看颜元这软硬不吃的样子,连忙地道:“我看夫人命数已变,但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为?”
窦氏莫名地问道:“道长何意?”
“我看夫人面相,夫人在两年前就该离世,如今再看夫人天庭饱满,乃长命百岁之像,府中得遇此高人,想是老道看得小娘子的命数也作不得数,作不得数。”老道是不得不说软话啊,原本他是挺有信心说服颜元的,可在看到窦氏的面相之后,再看了看颜元,他还是算了吧。
“那小女想是无妨?”窦氏最关注的还是颜元的命数。老道士干巴巴的道:“若是寻常人自是逃不过命数的,可既然夫人逃过了,想必小娘子定也能逃过。”
“娘亲要是不放心,就让老道士往后在我们府里住下吧。”颜元突然开口,窦氏未免心动,老道士看了看窦氏,又看了看颜元,非常乖觉地道:“不知夫人可否收留?”
“那是我们李家的荣幸,我这便去禀告老爷,让老爷亲自为道长接风洗尘。”窦氏很是欢迎老道士留着府里,立刻让人去给李渊传话。
“元儿,还不快给道长松绑。”窦氏赶紧地催促颜元,“小女无状,还请道长勿怪。”
窦氏代颜元向老道士赔礼,老道士哪敢怪罪于颜元啊,原以为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哪想到本事那么大,无声无息的就把他给绑了来。
颜元让人给老道士松绑,很快前头的李渊闻讯赶来,问了一句老道士大名,等老道士报出了名号松柏,李渊颇是惊奇,“竟是大名鼎鼎的松柏道长,实在是失礼,失礼!”
显然这老道士颇有名望,故而李渊才会如此推崇,无奈颜元依然不为所动,杨广北巡被东突厥困于雁门,正传人前去解围呢。
辽东人马虽被杨广收回了兵符,可人还是颜元的人,杨广第一个就想到了颜元,是以已经传令颜元立刻前去救驾。
君令在前,颜元这刚被封了长卿王,救驾必须得去,前面已经准备妥当,要不是这道士闹得窦氏心神不宁,颜元早就已经起程了。
“父亲,娘亲,孩儿这便要去雁门了。”颜元与李渊和窦氏辞行,李渊道:“你清点好人马了?”
颜元点头道:“辽东之人俱听孩儿调令,此行无须多带人马,且擒贼先擒王,突厥叛隋,又困于皇上,当诛首恶。”
“你要多加小心!”窦氏与颜元叮嘱,颜元道:“娘亲等着孩儿凯旋而归。”
此一去雁门,颜元未曾见驾,往突厥兵马而去,射杀为首的突厥始必可汗,始必一死,突厥人马立刻乱成了一团,大军自雁门而撤,雁门之困被解,颜元得见杨广之时,杨广得闻正是她射杀的始必,对颜元赞赏有加,随后将辽东的兵符再次交到了颜元的手里,这才返回东都。
当瓦岗寨的义军大败靠山王杨林的消息传来后,杨广突然起意令颜元征讨瓦岗寨,颜元接到圣旨的时候也很是诧异,“连靠山王都败于瓦岗寨之手,皇上怎么想起用我了?”
“是宇文将军说,宇文将军说长卿王是员福将,大隋举兵都打不下的高句丽长卿王打下了,且又射杀了东突厥始必可汗,或许靠山王打不下的瓦岗寨,王爷也能打下。”内侍掂着颜元让人给的大红包,把事情一股脑的全说了。
“宇文化及啊!”颜元嘀咕了一声,内侍笑道:“正是,正是!”
“辛苦了。”颜元朝着内侍一笑说,内侍连道不敢。颜元让人送了内侍出去,颜元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元儿此次奉旨征战瓦岗寨,瓦岗寨的义军均是义士,我想陪元儿一起去。”李世民自动请缨,颜元道:“不必,我一人足以。二哥想收伏瓦岗寨的人,我亦有此意。”
一语道破李世民的心思,李世民看向颜元道:“什么都瞒不过妹妹。”
颜元一笑,看向李建成道:“大哥就没想做些什么?”
被点明的李建成一顿,“你二哥想帮你,你都说不必,我能做什么?”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哥既不擅长行军布阵,总该学着善后养护百姓,供养前方吧。”颜元说这话时,目光扫了李世民一眼,李建成道:“你倒是懂得多。”
颜元道:“百姓定而天下定,欲百姓定,必裹其腹,不令其易子而食。”
李建成看向李渊,李渊点头,“我儿说得极是。百姓定而天下定,民以食为天,建成,你虽不擅长行军布军,可这养护百姓,令后方安定,那亦是大功。”
“父亲教导得极是,孩儿记下了。”李建成看了颜元一眼,总觉得颜元此时这番提醒并不只是单单的提醒而已。
果然,他们兄弟走出大堂之后,颜元叫住了李建成,“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世民也停下了脚步,“元儿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大哥说,就连我跟父亲都不能听?”
“这是我跟大哥之间的秘密,自然是不能叫二哥跟父亲听了的。”颜元含笑而说,然后拉着李建成往一边走,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四处无人可藏,却是说话的好地方。
李建成道:“怎么,又想教大哥什么?”
“大哥说什么呢,不过是提醒大哥而已,你是我们的兄长,长子嫡孙,二哥善于兵法,此乃二哥的长处,天下大乱,将来二哥必将大放异彩。兄弱弟强,非家族之盛,而且,大隋已乱,将来这天下是谁家的,那可不一定。”
乍听颜元那大口气的话,李建成倒抽了一口气,但却没有说出喝斥的话来,七尺男儿,李建成从来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不说,不表示他不希望自家更进一步。
“大哥还没想明白以后究竟该怎么做,元儿既然此时提起,定是想好了,且与大哥说明。”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颜元表现得十分老练,有时候就算是李渊都不及,是以李建成还是能听得进颜元的话的。
颜元道:“大哥只要记住一句话,为君者,可不善谋,不善用兵,可只要会用人,一样可以打下一片江山,想想汉高祖刘邦,大哥要学的就是气度,海纳百川的气度。”
李建成再次为颜元说的话而惊讶,“你觉得大哥如今的气度不够?”
“确实不够!”颜元就事论事,李建成深吸了一口气,“不仅气度不够,大哥更无仁爱之心,尤其是对百姓,这会是大哥最致命的缺点。”
李建成皱起了眉头,颜元道:“大哥只要想眼下的皇上是何模样,再想想你自己,你可及得上杨广呢?若是你连杨广都不如,你又怎么保证将来的你不会比杨广更惨?”
先时的杨广不是人人称赞吗?先帝能在诸子中选杨广继承江山,若杨广没有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但如今的天下是何天下?不必说,只看只听就一清二楚。
“往后大哥该多看看杨广,想想杨广为何会令天下民不聊生,再易地而处,大哥自认为会做得比杨广如何,只要大哥想明白了,必会有所得。”颜元非常笃定地说,李建成是整个人都大受刺激,易地而处,易地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