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颜元全然想不到提,一路行至京城,竟然遇到了接二连三的刺杀,那些杀手接踵而来,颜元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最后被逼得不得不出手。
当她举剑而起,一剑一招杀了那身形诡异的杀手们时,就连卫娘也为之动容。
剑者,王道也。哪怕卫娘也不得不承认,颜元天生就适合练剑,从她三岁懵懵懂懂地拿起剑就露出了笑容,之后在剑道修练更是日进千里,她本就对颜元又爱又恨,得知她如此天资聪慧时,就更复杂了。
当!杀手都死了,颜元随手就把剑扔地上,根本也不管身上的粗布麻衣沾了多少血。
原主很不喜欢杀人,哪怕过了那么多年依然如此,颜元也不喜欢。故而她走到了溪边用力地洗着手,哪怕把手搓得红红的却依然没停下来。
“元娘!”洪颖颖突然走了过来,怯怯地唤了一声,颜元抬头看了过去,那目光凶狠地吓得洪颖颖一下子坐在地上。
颜元走了过去,一手掐住洪颖颖的脖子,“你知道我现在最想杀的人是谁吗?”
“元娘,元娘。”洪颖颖没想到颜元会那样突然的动手,整个人都吓死了,安九见了拔剑而向,颜元一脚踢着他飞出十丈外,安九吐血不止,根本爬不起来。
颜元再一个挥手甩落了洪颖颖,洪颖颖被震得也是吐血不止,急急地唤道:“九哥。”
“看,这就是你逼得我和暗楼扯上关系的代价,怎么样?你还觉得满意吗?”颜元俯身看着洪颖颖,洪颖颖摇头道:“我只是想帮你?”
“急人之所急,帮人之所愿,那才叫帮。我一再否认从前的身份,你却非要让我当不成一个平常人,你以为我以前是怎么样当上暗楼的少主的?我善良地由着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不愿意,现在还敢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谁给你的资格?”颜元又再次一脚踩向洪颖颖的肩膀,洪颖颖痛得大叫,“楼主,楼主救我,救我?”
颜元用力地踩,“就你这样的脑子竟然还痴心妄想帮我?而我竟然就败给了你这样的蠢人。”
“暗楼是什么地方,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之所以能当上少主,你以为我凭的是什么?暗楼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没有能力,谁都不会认你,当然,有了能力,就可能草菅人命,谁都管不了。”
“元娘,我错了,我错了。”此时此刻的洪颖颖是真的怕了,怕极了。
“不必唤了,那个可以纵容你胡作非为的元娘死了,正是被你亲手所杀的。”颜元彼时就像自地狱而来,全身充满了嗜杀之气,而除了安九,无一人上前要救洪颖颖。
洪颖颖看着不远处想要奋力站起来却动弹不得的安九,满心都是绝望,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的,她只是想帮着暗楼的主人找回女儿,她想这样可以帮到安九的,可她没有想到颜元根本就没有想过再跟母亲团聚。
她以为会很感人的亲人相聚没有,只有无尽的对峙和杀戮。她没有死在别人手里,却死在昔日曾待她极好的颜元手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可我终是死了。”又是那个冰冷而绝望的声音,她的脚踢在了洪颖颖脆弱的脖子上,洪颖颖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脸上还挂着哀求的神色,可却再也不会变化了,眼中的恐惧也随着颜元这一动而冻结了。
“颖颖。”安九再没听到洪颖颖的声音,伤痛欲绝地大唤,一剑划空而过,刺穿了安九的脖子。
这里,又添了两具死尸。颜元猛然清楚,她刚刚竟然又被原主控制了。
一瞬间,洪颖颖死了,安九也死了。这两个可以说是一手促成了原主悲剧的人,由原主亲手来解决了。
回过身去,颜元并不同情洪颖颖跟安九,而颜元也意识到,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地融入原主,若不然也不会让洪颖颖跟安九活到现在,由被杀戮所刺激的原主出现所杀。
可同时也让颜元有了危险意识,以前的原主只能在情绪上对颜元有所影响,可这一次的原主竟然可以控制身体!
感觉手在颤抖,那并不是对杀人的害怕,而是刚刚她们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时所产生的影响。而此原主于归于平静,颜元却无法平静。
洪颖颖和安九死了,追杀的人都被颜元解决了,后面的路就畅顺了许多。暗楼的人在见识了颜元的剑法之后,一个个都像个鹌鹑似的,根本不敢在颜元的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岂不知道颜元根本就不在乎她们如何,眼看离得京城越来越近,真相将要揭露了,那颗平静的心却止不住地澎湃起来。
“不换身衣服去见他吗?”到了京城,卫娘问了颜元。
一身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散落,发间只绑了条丝带,再是简陋不过的打扮了。
“不必!”颜元肯定地回答。“去哪里可以看到你说的一切?”
“今日是十五,每月十五,宇文琪都会带着妻儿出去游玩,我们就在相国府不远的巷子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卫娘显然早有准备,就连时间跟地点都早早就探明了。
颜元目光复杂地看向卫娘,“走吧!”
既然躲不过,又何必要躲。真相再痛,也总好过一辈子被人当傻子一样骗着活着。
卫娘并不令许多人跟随,而只带了右使与另外两个女子陪着颜元去。她们五人站在那巷子前,很快有马车驶来,颜元听到一阵孩童的欢笑声,“爹爹,我们今天去玩什么?”
“你们想要玩什么?”充满磁性的声音是那么熟悉,从骨子里她就忘了不,颜元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不想被一个孩子给撞倒了。
“姐姐,对不起。”那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撞到了人赶紧的起来道歉,随尾的妇人也连忙地拉着孩子与颜元道歉,“姑娘,对不起,我家孩子撞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颜元并不在意,妇人连忙道谢,牵着孩子一边走一边道:“让你小心点跑你非不听,撞痛了吗?”
“娘,屁股有点疼!”孩子朝着母亲撒娇的说,那妇人弯着腰将她抱起,“痛啊,那娘抱着你走,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曾经的她也是渴望她痛的时候母亲可以抱抱她,安慰她,但她身上的伤痕几乎都败母亲所赐,她所受的痛,都是母亲亲手给她烙上的。
而今,望着外面那一家子,其乐融融,那刻在脑子里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俊逸,笑容依然的熟悉,原来,他不仅可以对她笑得那么温柔,对所有的人都一样。
她为他的死愧疚了十几年,她念了他十几年,可结果都只是一场骗局,骗局。
“喷!”颜元血气翻滚,一口喷洒出来。
“九娘!”卫娘跟右使都慌张地要扶住颜元,颜元用尽全力地挥开了卫娘,“母亲,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母亲?你让我看到这样的一幕,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想让我知道我这一生,前十四年被你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后十几年被一个男人当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为了他的一句话,抛弃一切,当个平平凡凡的人,那都只是一场笑话,笑话?”
“你的心究竟是怎么样做的?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活着,何不一出生就掐死我?为何要让我这样痛苦地活着,连我唯一的梦都要亲手将它打破?”
“我就算打你骂你,我何时骗过你?骗你的人是宇文琪,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也是他给宇文德出的主意,假死将你骗走,你为什么要恨我,而不是去恨宇文琪,宇文德?骗你的是他们,不是我!”卫娘也很是失控地冲着颜元说话,颜元笑着,却流下了一滴滴的泪。
“可悲,可怜!可悲,可怜!”一声声的喃语,颜元大叫一声,那饱含着强大内力的叫声让所有人的都饱受折磨,白光一闪,剑已出鞘,剑光血影,宇文府外已经倒下了不少人。
“什么人!”侍卫们大喝一声,可颜元的剑一挥,又一批人倒下,宇文琪听到动静探头而出,看到颜元的面容时大惊,“九娘!”
可此时此刻的颜元双目尽是血丝,她看着宇文琪,举剑而起,“骗我者,死!”
“不,九娘,你听我解释!”宇文琪要解释,可颜元已经举剑相向,宇文琪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上前阻拦,可颜元的剑法已是颠峰之界,纵是一流的高手也比不过她的快剑,两人血流一地倒下不起。
一步一步地走近宇文琪,剑上的血一滴滴地落下,宇文琪道:“九娘,我是你的哥哥,你的亲人!”
“亲人?生我的母亲原是我最亲的人,可她从来没有抱过我一回,她对我只有打骂,只拿我当一个工具。你,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人,因为你的一句,我当了十几年的平凡人,至死,我也只想当一个平凡人,可你却骗了我,你骗了我。哈哈,这就是亲人吗?所谓的亲人就是如此的话,那我宁愿从来没有,没有!”剑身次指向宇文琪,迎面而刺去,宇文琪根本躲不过,只能等死。
可剑刺入肉的声音传来,宇文琪却感觉不到疼痛,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女子挡在他的前面。
“夫君!”那女子一唤,宇文琪伸手想要抚过她的脸,她却已经垂下了头,气绝而亡。
“胡娘!”宇文琪悲痛的一唤,颜元抽剑而出,“心痛吗?可你知道,当初我的心有多痛吗?你又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又有多痛吗?”
“宇文琪,你去死吧,你死了,我赔我的命给你。”那样绝望而冰冷地看着宇文琪,遭到欺骗后的情绪迸发强烈得要将这世界的一切都毁灭。
“放肆!”一声大喝,却是相国宇文德走了出来,他这一喝却没有引起颜元的任何反应,只是举剑相向,又要刺向宇文琪,这一次,却是宇文德身边的高手在颜元动手之间将宇文琪一拖,正中要害的剑刺中了宇文琪的大腿,血流了一地,宇文琪亦大叫一声。
“那么多的人救你,那我就把他们全都杀光了,看还有谁能救你。”充满杀意的声音似从地狱而来,再看颜元双目赤红,宛若嗜血的修罗。
“好大的口气!”宇文德身边的高手如云,颜元口气如此之大,自是令他们不喜的。
可原主的武功本主不差,颜元又以北冥神功重修内力,再配上剑法,正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但见相国府门前一片血海,侍卫高手均被颜元所杀,宇文德要带着宇文琪走,卫娘却已经站在了宇文德面前,“终于,我可以亲手杀了你了。”
“你要杀我无可厚非,你放了琪儿。”宇文德看着卫娘,卫娘却看向他身后满身是血的颜元,“你以为现在宇文琪的生死还是我说了算?”
恨意激发了颜元的所有潜能,此时地上一片尸体,均出自颜元之手,卫娘本欲相助,可最后还是袖手旁观,由着颜元杀人出气。
“九娘,你与琪儿是兄妹,你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当初琪儿诈死,也只是想让你能逃出暗楼,过平凡人的生活,他的一片苦心都是为你啊!”宇文德转头苦口婆心的与颜元解释。
颜元不为所动,宇文琪抬头问道:“九娘,这些年你快活吗?”
听到这一问,颜元手中的剑总是停了,宇文琪继续道:“我是骗了你,可我们父母之间的纠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才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所以我只想用最干脆的办法让你逃离这个旋涡,过些简单人的生活,那也是你所希望的对吗?”
对,原主一开始并不知道平常的女孩子是怎么样生活的,但这十几年来,原主看得多了,也才明白自己与她们是多么的不同,不正常的是人是她。
“九娘,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你的母亲而抛弃你这十几年的平静生活都不值得。”
“这一切,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我的母亲,兄长。”剑已举起,便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