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客栈之中,药王替林枫诊治一番,用怀中拿出一瓶九转还魂丹放在桌上,说道:“林小侠,这的伤已无大碍,服用此药后再将养两日,就可痊愈。”
林枫看着桌上古朴瓷瓶,想到那年在青牛山中药王门第一次药王赠药时的情景,起身行礼说道:“多谢前辈救治赠药之恩。”
药王缓缓点头,慢慢说道:“少侠可还记得第一次我们在药王门中喝茶时的交谈吗?”
林枫正在思索那日情况,听他说起,不禁点了点头。
药王又道:“那日我虽不知你有何仇怨,可我看你眉宇之间有怨恨之气,就曾对你言道,凡事皆有因果,有其因,才有其果,那千变老人当年所做之事,虽然不对,可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当年你父亲在水寨中的前事而起。”
药王说到这里,看着林枫低头不语,又慢慢说道:“你父亲林青宇这年事做的自然不错,可是终究结下了这等冤仇,以至于生出如此事端,如今你带领天煞宗重出江湖,这些年的杀戮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些终究非武林之福。”
林枫听到药王规劝自己,低头沉默后说道:“可是自己的杀父毁庄之仇,如何能不报?”
药王慢慢说道:“不知少侠要如何报这些仇怨,是要把当年所有牵涉到的人都杀死吗?”
林枫心中一片默然,杀父毁庄之仇,虽然是千变老人一手策划,可是当年带人攻入到林云庄的却是上官飞龙,白鹤道人和季无语,如今季无语一死,还剩下上官飞龙和白鹤道人,自己的计划自然是要先杀死千变老者,再和正道中人来一次决战。
当日的天荡山之约,不光是自己正是积蓄力量,就算是正道中人恐怕同样也是如此。可是就算自己不去这天荡山之约,正道会放过自己,放过天煞宗的这些帮众吗?
他一念至此,说道:“自古就是正魔不两立,这一点不光是我们这样想,想必武林中那些正道也不会放过我们吧?”
药王沉默片刻,缓声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我一生都在治病救人,可是终究是感觉心力有时而穷,这世上杀戮不断,我又能救几人?恐怕我所救的,远不止这杀戮的速度吧。”
药王这一生都在以救人为念,对于江湖中的杀戮早已经厌倦,可是这江湖中的杀戮不但未曾断绝,还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他心中感慨,早有心规劝林枫,那日在虚空寺的山林之中,看到那里浮尸于野,心中更是有些伤感。
林枫知道药王一向都是救人为念,自然不愿意看到江湖中的杀戮成片,可是在这弱肉强食的武林中生存,又如何能做到持身自好,不杀戮人命。
药王看他沉默不语,又缓缓规劝说道:“这四海之大,足以让武林各派都能和平共处,在这世上,不知为何还要分什么正魔两字。”
林枫知他说的有理,这江湖之大,自然是足够江湖中人生存,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杀戮,如今几十年前的正魔大战,早已经深入人心,这些年的正魔之分更是观念极重,这杀戮如何能够避免。
“若都是像前辈这般怀有救世之心,这世上原本就不会有什么杀戮,可是人心难测,在正道眼中我们终究是魔道。”林枫沉默片刻后说道。
药王说道:“这正魔两字,原本是难分,正魔之分,本就不在身份,而在本心,若是正道中人,心术不正,那便是魔道,若是魔道中人,一心向善,那便是正道。林少侠,这些道理想必你并不陌生吧。”
他不等林枫回答,又缓缓说道:“当年你父亲可以说百年难遇的奇男子,我十分佩服,他当年放弃了宗主身份,来到这江湖武林之中,行侠仗义,庇佑一方百姓,就算是当年作恶多端的那水寨中的巨盗,他也只是除其首恶,余下之人总有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枫心道:“正是如此,当年父亲荡平水寨之时,把余下众人牵制到悔改谷之中生活,原本也是盼着他们能够改过自新,可是谁知被当年的头领千变老人逃走,以至于后来他处心积虑毁掉林云庄,又放出当年悔过谷中的那些人,继续在四处为恶。”
他有时都在想,若是当年不留下这些后患,林云庄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庄毁人亡。
“我父亲虽然给了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可是终究是这些人所害,他虽有全人之德,可是到头来终究是没有得到好报,以至于身死庄毁。”
药王摇摇头说道:“这世上都有因果,若不是当年你父亲豪气干云,做下这等功德,你又怎么会从那林云庄中逃了出来,这就是他的善果,也是你的善果。”
林枫心中默然,若不是当年父亲在水寨中荡平水寨,为当地人除了一大害,那又怎么会和师父孟贤相交莫逆,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从师父那里学到机关之术,若没有学到那些机关,自己就不会躲进那条暗道,若没有那条暗道,自己恐怕早也已经身死。
药王看着他沉默不语,知道他自幼便遭此变故,遇到报仇之事,性子难免偏激,若是劝他放下报仇执念,原也是不可能,只盼他能够在江湖中多了慈悲之心,少些杀戮。
“我只盼你在江湖中行事之事,能多想起你父亲的行事为人,多些慈悲之心,少些杀戮,最终还江湖一个平静。”药王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
林枫急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前辈教诲,我记下了。”
药王点头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回药王门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说完,正要转身,林枫说道:“前辈今日就要走吗?”
药王说道:“正是,心儿前些天留书,说自己先回药王门,我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若不是你和亦闻都有伤在身,我恐怕早就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