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仲听此,怒不可遏,一巴掌上去,打在达奚意脸上。
达奚仲指着达奚意,声音颤抖着,怒道:“你……你这个不孝子……”
达奚意也是气愤,从小到大,父亲从未这么生气过,也从未当着外人的面打他。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他的错,那个灵皇侮辱母亲,父亲都无动于衷,父亲当真是不爱母亲了。
达奚意捂着那肿胀的半张脸,瞪了达奚仲一眼,二话没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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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达奚意一个人静静的在屋子里,生着闷气。他想到了灵皇刚才的话,想到了母亲……
父亲到底爱不爱母亲……为何刚才灵皇那般侮辱母亲,父亲都没有出言反驳……难道,父亲真的已将母亲忘记了吗?
达奚仲敲门进来,问道:“意儿,还在生父亲的气吗?”
达奚意没有回答。
“唉!”达奚仲叹了口气,道,“意儿,你别怪父亲!摇光没有尊,灵皇便是摇光之皇……”
达奚意接话道:“父亲,你不用说了,孩儿都明白。您是为了整个家族,所以不得不对灵皇……唉!不过,意儿想问您一句,您到底还爱不爱母亲?”
达奚意听此,面容暗淡,脸色低沉,只是唉声叹气,却也不答。
“难道,父亲,您真的忘记母亲了吗?”达奚意问道。
“意儿,大人的事,你很多还不懂。不过你记住,你母亲是为父今生唯一的挚爱,你也是为父最骄傲的儿子。”
“那父亲为什么要娶馨怡?又为什么刚才……不为母亲出头?”
“意儿,人生在世,不能只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而应该有理想,抱负,事业,家族……”
达奚意心中暗道:的确,在父亲心中,不管是什么,与家族比起来,都不重要。不过这又有什么错呢?家族本就是第一位的,舍小家,为大家!这本是身为族长应该承担的。
达奚仲又道:“意儿,你作为一个大丈夫,达奚家族的继承人,更应该将家族的繁荣作为第一要务,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灵皇!”
“可是,他们……”达奚意愤懑不平。
达奚仲接话道:“父亲知道是他们的错,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世上的事,不分对错,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达奚意惨淡的一笑,问道:“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你若不想去道歉,那的不必了。灵皇心高气傲,辱我们在先,我们又何必再去求他呢!”达奚仲道,想起灵皇当时之语,的确让人气愤。
“那我们得罪了灵皇……”
“没什么!以我们达奚家族现在的势力,区区一个灵皇,还是得罪的起的。”
达奚意知道,父亲是不想让自己再受到委屈,所以才这么说的。为了家族,父亲可以低声下气,忍辱负重,那自己呢?难道就连这一点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只会父亲给父亲添乱,让他心烦吗?
“父亲……”达奚意顿了一下,道,“孩儿错了,孩儿不该意气用事。”
“意儿,你这……”
“父亲,灵皇毕竟为我摇光之首,不可开罪,请父亲带孩儿前去赔罪。那惊雷之怒,给他们也无妨。”
达奚仲望着儿子,又是惊喜,又是欣慰,他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好,我们明日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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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惊雷之怒的确给了灵皇,而且是达奚意亲手奉上的,不过,那上面被达奚意做了些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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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因为一个女人?”
想起当日之事,达奚意不禁自嘲道,“若换做今日,那个女人就算是被熊坝杀了,我也不会因为她,而得罪一个灵皇。”
话刚说出,他便后悔了。因为一个女人,得看是什么女人,若是寒儿、母亲,姑姑,碧儿再或者是夏姐姐,他自然还会如此,但若是馨怡这类的,他巴不得她们早点死。
其实,他以前并不是如此,他不恨女人,也不会对女子有任何粗鲁的行为。甚至,他对所有的女子都出奇的好。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救一个女子,将熊坝打成重伤。
道他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今日这样杀人不眨眼之恶魔呢?除了馨怡之外,这其中还有另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达奚意从未提及,因为他对这个女人的恨,已经远远超过了馨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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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达奚意二十岁,他有一个未婚妻,名叫泽兰。
泽兰比达奚意小两岁,是家族中明将军达奚明基的女儿。她恬静温柔,拥有绝世的美貌,出众的才华,更重要的是,她御灵之力已修到四级……这些,都使得泽兰成为整个家族男子所倾慕的对象,自然达奚意也不例外。
达奚意很喜欢泽兰,泽兰也很爱他。他们两人时常黏在一起,或品茶聊天,或修习灵术,或弹琴舞剑,当真是逍遥快活。
两人两情相悦,双方父母也是十分赞同,不久便订了亲。
那时,达奚意打算在他们结婚之日,在众人的见证下,将那支白玉梅花簪子送给泽兰。只可惜,他还没等到那天,便被馨怡陷害……
以达奚意的灵力,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离开奚城,但他没有,他想到了泽兰,他要在临走之前,去看她一眼。
于是,趁着天黑,达奚意化成了一个家仆,偷偷潜入府明府(泽兰的父亲是家族中赫赫有名的明将军,所住府邸为明府)。之后,依着往日的记忆,他又辗转到泽兰所住的阁楼。
阁楼上的灯亮着,其中,似乎有男子的声响。
达奚意心中好奇,伏在门外,戳破窗纸,看里面的情景。
达奚意怔住了,他看到泽兰躺在床上,身子坦露,而另一个男子压在她身上,正做些不雅的勾当。
泽兰背叛可他,泽兰背叛了他……
达奚意勃然大怒,体内灵力蒸腾,一脚踹进门去,将那个男子提起,狠狠摔到一边,口中啐骂道:“奸夫**,奸夫**……”
这时他才看清,这个男人便是馨怡的弟弟——馨息。
“意……意郎……”泽兰慌忙从床上爬起,整理衣衫。
“达……达奚意……”馨息惊慌失措,跑出门去,大喊道,“快抓达奚意,快抓达奚意……”
达奚意并没有理会他,如今仇恨已将他整个湮灭,是死是活,他都无暇顾及。
达奚意拔下墙上的剑,指着泽兰,心灰意冷,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意郎,我……”
此刻,门外已来了了许多官兵,他们手中拿着枪,指着达奚意。
达奚意瞪了他们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仰天长啸,道:“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你等着我来找你,然后埋伏好官兵,将我抓获。明府的高手并不少,难怪我能这么轻松的进来。呵呵……呵呵……泽兰啊泽兰,枉我对你一往情深,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无情无意之人。”达奚意恶狠狠的道。
“不是的,意郎,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这一切我都看到了。你是想说,你一开始就没喜欢过我,你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吗?”达奚意道,眼圈微红。
“我……”泽兰低下了头。
此刻,馨息在门外喊道:“达奚意,我劝你你快些束手就擒吧!这明府之中,有的是高手,你虽有六级灵力,但主修的毕竟不是御战术,这天罗地网,你是逃不出去的。”
达奚意心灰意冷,苦笑一声,道:“我的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可逃的,你们想抓便抓吧,我绝不反抗!”说罢,达奚意将手中之剑插在了地上。
的确,他没有逃,他被馨息轻而易举的抓到,关在了密室之中。
在密室中的那段时间里,除了几个大汉对日夜折磨,百般侮辱之外,也表示馨息来看他的次数最多了。
他来此处,除了是为姐姐馨怡打听罗曼沙珠的下落之外,也时不时向达奚意传达,自己与泽兰的美好故事。
有一次,馨息竟将泽兰也带到了这里。他当着达奚意的面与泽兰卿卿我我,也当着泽兰的面,对达奚意酷刑相加。但达奚意没有叫出声,在女人面前,尤其是在泽兰面前,他不愿示弱。
馨息拉着泽兰坐在一旁品茶聊天,达奚意被大汉从铁链上解下,拖到他们面前。
“达奚意,怎么样,这滋味如何?”馨息摸着泽兰的手,对她又是爱抚,关怀。
达奚意一笑,没有理会,扭头向泽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泽兰心中一惊,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到地上,她偷偷望了眼馨息,却是不敢言语。
“兰儿,他既然问你,你便说了,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呀!”馨息道,说着摇了摇身上的一块淡绿色玉环。
泽兰咬咬嘴唇,顿了一下,道:“达奚意,我当初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达奚家族的继承人,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如今你声名狼藉,已一无所有,我又如何会喜欢你。”
“原来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我的身份,原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没错!”
泽兰扭过脸去,不敢直视达奚意的目光。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达奚意怒吼道,身子极力的扭曲着,身上带着的铁链“咯咯”作响。
“随你怎么说吧!”泽兰冷冷的道。
“达奚泽兰,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贱人……”
“馨息,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泽兰说着站起了身子,准备要走。
馨息起身,将泽兰抱在怀中,柔声道:“兰儿,这密室潮湿,本就不是你呆的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嗯!”
馨息扶着泽兰的手,离开了,临走时他向那些大汉使了个眼色。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达奚意仍在谩骂,如今他所能发泄愤怒的方式,也只有谩骂。
大汉们过去,将达奚意口中塞些粪土,又将他架起来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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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依依,历历在目。
达奚意苦笑着,心中暗暗悲伤:当日若不是姑姑派人相救,恐怕我早已死在密室之中。她的恩情,我是终身难忘。这世上虽有许多女子负了我,但对我好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除了姑姑,夏姐姐也是一样。这么多年来,她陪在我身边,帮助我,鼓励我,支持我,一心一意,从无半点怨言。她的恩情,我也终是报不了。
那姿美呢?她还不是一样,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到头来,却是自己一直在利用她。
那阴魂村中成百上千的少女,她们被自己抓来,受尽苦楚,难道不无辜吗?
这么多年来,自己实在做错太多的事。他一直以为女子欠自己的太多,到头来,却是自己欠了太多女子……
此刻,这些欠下的债,他已无力偿还。
达奚意跪倒在父亲的墓碑下,道:“父亲,为了嗜血之花,孩儿是否真的做错太多?”
微风拂过,周围静悄悄的一片……
达奚意想起父亲临死之前的情景,不禁又道:“父亲,铸成嗜血之花是您毕生的心愿,孩儿帮你实现了。为此,就算是负了天下人,就算是众叛亲离,就算是日后孩儿要遭受默根阁的极刑,孩儿也自当忍受,绝不后悔!”
默根阁极刑:默根阁是凌驾于普桑所有家族实力之上的一个组织。所有的家族都参与其中,以维护灵洲秩序为己任。任何在灵洲上胡作非为的之人,都会受到默根阁的处置。达奚意在灵洲上杀了那么多人,依默根阁的律法,他会被炎火焚身,直至灵魂消散而亡。只是现在,曲凌悦在默根阁担任要职,她有心为达奚意遮掩,故而此事才没被人查出。
“父亲,孩儿会有报应的,迟早会有报应的……”达奚意惨笑一声,道。
达奚意起身,最后望了眼父亲的墓碑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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