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情绪,一直持续了很久,谁也不舍得松手,似乎这手一松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咳咳……”直到外面响起了刻意而明显的咳嗽声,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互相给对方更衣
寸寸的衣·缕穿上,苏芷突然落下了泪。
“娘子这是怎么呢?”赵晋心头略有所感,但却不愿多加猜测。
“我叫你不要回京来,你为何还要回来?”苏芷尾意带着哭腔,显得娇弱而可怜。
“娘子和稚子都在京城,我岂有不回京城之理?”赵晋理所当然。
就他心里对于此次奉召回京之事有再多的猜测,也挡不住他要回京的心意。
“娇妻佳儿乃晋此生最大的牵挂,没有你们,我在哪儿都不好,而有你们的,便是寄居草庐,我也觉得是幸福的!”赵晋难得说深情的话,苏芷听得泪水愈发磅礴了。
她抽抽噎噎地扯着赵晋的衣袖不肯放,而马车外那咳嗽声却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而在那咳嗽声后,便是抑制不住冷意的声音。
“赵大人,大内侍卫章一在此恭候已久,奉旨接赵大人入宫复命!”
听着那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的冰冷的声音,苏芷一股无名业火自内心深处燃烧起来,她咬咬唇,就朝着外面大声吼了一句:“叫,叫,叫什么叫?皇上只是召见了我相公,又没规定他几时进宫,再说了本郡主已经在此等候接送他入宫,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这个章一真特么讨厌,上次也是他执行顺和帝的命令带着那讨人厌的孟嬷嬷将她从东南之地带回来,那一路上她真是受够了他那张棺材扑克脸,没有表情,没有情感,有的只是对于顺和帝命令的盲目执行。
呃,也许也不能盲目,毕竟他身为大内侍卫,还是那种比较神秘的内卫,从小到大受到的训练估计都是让他们听从皇帝的命令。
她不能断定他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却可以表示她对他的不喜。
所以吼起他来,她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而章一却也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而且在皇宫之中久呆,这一切在他看来十分正常。
他执行命令,却总有人仗着身份比他高就肆意地辱没他们。
无所谓的,他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就行!
看他面对自己故意的诘问也没有丝毫动容,苏芷知道他恐怕跟现代的机器人没有什么两样,只除了一个是钢铁之躯,一个是血肉之躯罢了!
“皇上口谕,请赵大人随我入宫面圣!”章一根本不将苏芷的话放在心上,依然坚持守着自己的使命。
苏芷再生气却也没有办法,而且她也想明白了,她跟这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人生气,她犯不着,恐怕她把自己气列了,这人还不知道为什么!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看向赵晋:“相公,我送你去!”
赵晋犹豫了一下,立刻含笑点头:“也好!”
在马车起行之后,他看了看四周,苏芷会意,立刻将先前他们在办事的时候拉过一下的车内装置拉了一下,马车里的光线暗了一些,关键里面的声响完全传不出去了。
赵晋惊喜地看着自家小娇娘。
难怪刚刚他们在马车里面运动的时候,娘子除了一开始有些克制以外,后面完全没有任何隐晦,那声音响得……
呃……
他脸上一红,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想着床·笫之事似乎有些不太好,便立刻强行要求自己将思绪拉了回来。
“相公瞎想什么了,要不是有这个装置,我哪里……哪里会那样……你真当我是……”
这玩意儿是她最新研制的,因为她发现这个世界所谓的隔墙有耳十分有道理。
有些事有些话好像在哪里说都不安全似的,到处都会有人偷听。
主要是这里的建筑物全都是木头结构的,那玩意儿的隔音效果太差了,很多声响都瞒不住。
所以她才临时起意做了这个能够隔绝声音的马车车帘。
这东西平日里就贴在马车车壁安装,只要一按下马车中的一个按钮就能够将其降下,它的材质是苏芷自己精心选择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降下之后也不会全黑,仅仅只是让马车里的亮度稍暗上几分而已。
但是有了这个东西之后,人在马车里面说话,外面的人便绝不会听到。
除非超级大声的喊叫,传出来也只有一星半点的声音。
“娘子真乃绝妙!”赵晋捧着苏芷的唇便亲了一口!
苏芷害羞的笑了,俨然不复刚刚那副傲娇得意的小模样。
“我刚刚下马的时候看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那里面的是……”
“咱们的孩子!”苏芷低眉。
赵晋点头瞬间便想明白了苏芷的心思。
“你想将他们送走?”
“没错儿,京城最近不太平!”苏芷直言。又将她对赵晋此次回京之事的担忧说了。
“娘子说得对,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圣旨不可违,再说了,快十年的君臣之情,我仍旧愿意信他,就如当初他信我一般!”
他不愿意将人性想得那么邪恶,尤其面对的还是当初那个在自己还只是一个刚刚考上进士,在朝中毫无根基的小小翰林院编撰。
若无皇上的提拔,没有背景,没有根基,甚至还有亲生父亲要打压的自己如何在朝中熬出头?
对于顺和帝的感激之情是有的,虽然君臣之间在这么几年的磨砺之中,间或有猜疑,也有摩擦,但他仍旧愿意相信他,相信那个慧眼识珠的皇帝,能够再一次擦亮双眼,不要让明珠蒙尘……
当然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赵晋也还是不反对苏芷现在就将三个孩子送走。
他们的软肋不能留在京城,这里有他们夫妻俩就够了!
“我想去瞧他们一眼!”
苏芷点点头,但同时提醒着:“他们身边有咱们的人监视,咱们身边或许也少不了他们的人监视,你要看便这样看吧!”说着,她按起了升起车壁的按钮,又敲了敲车壁,很快不远处的那辆马车掀开了车帘。
里面有三个熟悉而纤小的面容。
赵晋心头一时感慨,声音不由哽咽:“丫丫,团团圆圆,他们都瘦了!”
“瘦了,瘦了好!”苏芷轻笑。
说看一眼,赵晋还真的只是看一眼,又瞧了瞧那马车旁边的守卫。
青松、青樟、天干以及一行厉害的护卫全都守在那马车旁。
安全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松了一口气。
外面章一又再次催促起来,苏芷挥手把车壁降下吩咐启程。
马车里,夫妻俩压下对三个孩子的愧疚与心疼,仍然在讨论时局问题。
“好像杜一清提前潜回来了!我祖父家的人在京城看到过他!你在福宁府没有将他……”
赵晋沉声道:“是,他像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只是娘子还在福宁府的时候他曾经出来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发现他在有大动作之后,很快就隐去了身形,让人无处可寻。
所以便是对他的行为有着万千的疑惑,赵晋也始终未能将他抓获。
“那……那他怎么还敢回京城来?”苏芷颇为不解。
有时候她觉得她好像还算了解杜一清,之前在摄政王当政时,他的立场很确定,就是摄政王的门下客,所作所为都是为的摄政王着想。
但是在顺和帝上位之后,他的态度开始变得飘忽起来。
在没有任何人牵线的情况下,竟然莫名其妙地赢得了顺和帝对他的信任,以摄政王门下客的身份重新受到了顺和帝的重视,与赵晋一道被派去治理东南之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在领着顺和帝交给他的差事时,应该好生干着,可是却又突然变换了门庭!
先是在赵晋身边神秘失踪,然后却出现在与大明朝廷对着干的九嶷寨的山门之中,后来还在苏芷登上过的“黑珍珠号”上也露过面。
甚至苏芷还有理由相信,他肯定去过桃花岛与摄政王俩人谋划过了。
“看来他倒是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变节不变节!只是太会骗人,竟然连多疑的皇上都给瞒过了!”
“何止,如今他居然还能从东南之地全身而退,回来反咬你一口!”对于杜一清的行踪苏芷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消息,但是自从苏国公府有情报显示他回来之后,她开始把目光投向他,不过他显得极为谨慎,愣是让她怎么样都不曾抓住他的把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逃脱的,怎么能那么厉害!
“依他的能力做不到这一点,说明他身后肯定有人在支持他!”赵晋沉思后得出结论。
不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手下太过盲目自信,而是从杜一清露出来的诸多蛛丝马迹便能看得出来。
他能够做到如今这一步,自然不是他一个人的能力原因,而是他身后有着一批十分强大的人在暗地里支持着他。
“会是谁呢?”苏芷托腮,问着这个问题的同时,她的脑子里蹦出来了好几个人。
“玉叶公主,博弈坊的那个幕后东家,还有美颜馆的那个神秘莫测的黑衣女子?甚至是……拜月教?”
不知道为什么,拜月教在赵晋与傅青渊和景王的联手打击下,应该是已经灭亡了的,但是此时却毫无预兆地突然间就从她的脑海里跳了出来,没有一点点防备,纯属是自然而然的,仿佛这个就是正确答案,甚至不需要推测!
“拜月教……虽然不一定会是他们,但其中肯定有他们参与!”没想到赵晋却十分认同她福至心灵的猜测。
而且还给出了证据:拜月教并没有完全被灭掉。
至少他们的头领人物康夫人如今还活着,并且在北狄活得好好的。
远在北边的她只要未死,赵晋就有理由相信拜月教不会灭亡。
只是他们在经过了一年前那次致命的打击之后,已经从明面上的活动转移到了暗地里。
甚至有可能已经化身为别的什么派别。
苏芷双眼眨了眨:“说起这事儿,东南之地那边的那个什么集结了很多大夫的什么派别……相公还记得吗,使坏下毒的王大夫他们一行人,还有在福宁府作恶的那批大夫……他们好像就是一个什么派的人!”
以前这些消息,两个人都各自知道一些,但是从未有时间做过这么深入的交流与沟通,此时摆在一起一看,再纵观全局,发现这好像就是一个棋局,之前散落在棋盘上的各个棋子,初看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零星的散布着。
可是全部联想起来,却发现这整个就是一个大阴谋,在他们头上有一双操控着这所有棋子的大手现在正在一个一个地处理着棋盘上不属于他那一派的棋子。
而当他动起来时,这所有的人便都被动起来了。
“他会是谁?”苏芷问的是那个下下这么大一盘棋局的人!
“摄政王?康夫人……还是皇上?”
她的猜测倒是很全面也很大胆,因为在她的思维里面没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君权神授的想法,她所能够想得到的就是最真我,本我的东西,不带任何私人情感,也没有任何畏惧的东西!
夫妻俩一路走,一路说,因为路程有限,竟恨不得一下子就将两个人知道的东西全都兜出来,就为了让彼此都有一个提防。
不知不觉间,从城门口,一直往北走,竟然一路走到了宫门口。
夫妻俩倒不觉得时间过得久,他们在交流中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仿佛一瞬间就过去了。
直到先前那道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促着赵晋下马车随他入宫。
“那行吧,咱们……咱们出宫再见!”苏芷心中万分不舍,但是却又不得不挥泪离别。
“嗯,照顾好自己!”赵晋看着苏芷把身边除了青离和云柏以外的得力护卫全都调去保护他们的三个孩子去了,不由忍不住把跟着自己的也全都给了她。
“让他们跟着你吧!”苏芷直觉觉得此行不安全,自然想要让他多带些人!
“不必,入宫之后,护卫都是不可以跟着进去的,他们又何必跟着,左右不过是在那城门处站着白等罢了!”
说得也是这个理儿,苏芷常常入宫,宫规自然是懂的。
一般官员不管官多大都不允许带随从入宫。
而正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入宫可以带一个随身伺候的小丫环。
而二品以下的是没有资格带丫环进去的。
她如果按照赵晋的官职的诰命来算的话,她也是不能够带着青离进去的,但是她每次都可以带青离的原因是她还有另外一个封赏:正二品郡主。
“早点回来!”遥望宫墙,苏芷以前从未觉得这青黛黑绿的墙砖是那么的大块,重兵把守下的宫门是那样的巍峨耸峙,让人瞧着就觉得无限的压抑!
“赵大人请!”章一虽然还是冷着脸,但是自从被苏芷训斥了一顿之后,态度倒是好多了,语气也慢慢变得正常了几分。
“你带路!”赵晋指了指一字铺开的长长的宫中通道。
那么长,那么长,两边是足足有近三丈高高的宫墙,人走在里面便完全被冰冷生硬的墙砖包围着,让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仿佛已经入笼的金丝鸟雀,或是已经被鱼钩勾住了的鱼,只剩下苟延残喘,临死一搏。
苏芷回望过去,重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想上马车上去等着,如今她最在乎的孩子们已经不在京城了,那这重视之人便只剩下了赵晋一人,他人在皇宫,她无论如何都要守在这里,直到等他出来。
刚在马车上躺好,便听见车壁上传来急切的敲击声。
她抬眼透过车帘的缝隙瞧出去,却见面前停着一辆富贵奢华的马车。
看那锦绣满坠,缨络飘扬的模样便可知定是玉叶公主那个张扬骄奢的主儿。
“哟,赵夫人,真巧啊,今日怎么没在我父皇跟前伺候着,改跑到这宫门口来守着了!”
玉叶公主不怀好意地打趣她。
“公主说笑了,我一个大臣内人,不比长公主你,有事没事往宫里跑做什么!”
“你……唉,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牙尖嘴利,我自问说不过你行了吗,不过你却莫要太过得意了,你可晓得这会儿宫里头,城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叶公主恼羞成怒,但很快又被自己的话给安慰下去了。
“哦!”苏芷有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应的十分的随意与敷衍。
玉叶公主本是打着要吊她胃口的心思,但她发现从她说起这事儿起,她就表现出来了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这不禁让满载信心的玉叶公主深受打击,她忍不住出言激道:
“难道你就没有好奇心,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又为何要那么说吗?”
苏芷让青离将车帘子掀开一些,正好可以让她晒到从东边升起的太阳光。
她一手撑头,一副美人睡卧榻的姿势,脸上毫无好奇,面对玉叶公主的问话她也是十分随意地回了一句:“我不问公主难道就不会说了吗?”
看她这副匆匆而来的模样,苏芷早就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过来寻她的晦气的。
所以就算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玉叶公主也还是会主动道出来的。
因为不说话,怎么能够刺激得到她呢?
“好……好,你看起来真是淡定极了,可你知道吗?我非常讨厌此时此刻你脸上那抹淡定的笑容,就好像镜湖的水一样,我看着不舒服,我等着等我说出这个消息后,看着你脸那如镜的笑容破碎……
‘啪’的一声,啧啧,想必肯定很响,你的心肯定也会很痛很痛!”
玉叶公主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苏芷翻了翻眼皮,将到嘴边的那句“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公主殿下明示”的话给生生吞了下去。
同时她也在暗暗地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情绪外露。
玉叶公主越是想要看到她的笑容破碎,她就越是不让她看到!
拧脾气嘛,演戏嘛,谁又比谁差了?
苏芷经过再三的心理建设,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听到玉叶公主说出来的消息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管理好的表情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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