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作抚平乱跳的心神,低着头拐着眼睛四,原以为是赵晋发作他们,他心里生气,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的,但抬头间却见这动手的人却不过只是一个侍卫罢了,不由得也来了火气,细小的三角眼一眯,怒火上涌张口就训斥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无官无品的,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他们这些官吏捧高踩低的算是他们的一项本能,这些个踩人的话,捧人的话话儿根本不需要酝酿,张口就来。
说得难听,赵晋却也不说话,刘作以为是那护卫自己僭越,当下更加来劲儿了,端着知府大人的架子,将那云樟当作是宵小一般胡乱的骂。
这俗话说得难听,打狗且看主人了。
他这样当着赵晋的面骂他的护卫,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要指桑骂槐的地将赵晋给他们的气撒一撒。
赵晋瞧着云樟脸都气红了,想想他可是出自皇宫的暗卫,平日里也只听从皇帝的差遣,后来又跟了他,府里从来没有任何人给过他气受,此时他哪里还受得住,虎目一瞪,站起身来,冲到刘作面前去就掀了桌子。
赵晋依然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微微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刘作一下子被吓着了。
第一回他没有看明白,这回他却算是瞧清楚了。
合着这个护卫这般作乱乃是面前这一位看着温润如玉的大理寺卿兼钦差大臣默许了的!
他此时心头便是再有气这会儿却也是丝毫不敢再乱撒了,垂了头假装得得发蔫地不再说话。
赵晋看他,心道这人倒也真个是能屈能伸,他还指望着他再起来骂两句,等他上头之后再出手收拾他,将其一次性收拾到位。
可看他现在却弄得如此的低调,弄得他反倒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出手了!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好似大多数人都在卯足了劲儿将这口气给咽下去。
但是这其中却总有那性子火爆,行事冲动之人。
譬如那位姓秦的捕头,仗着学了两手,眼见着自家老丈人被人欺辱至此,自然有着不服输的想法,又想要在他面前出一出头,也好让他知道知道他并不是他口中日常所说的无能武夫,有拳头没大脑!
他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扑向云樟。
云樟正觉得无趣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便瞧见他扑了上来,他大笑一声捏了捏拳头叫道:“来得好!”
“咻”地一声撞上去。
“啊……”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这两人居然真的打起来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只是来参加一个官员会议,居然就要经历这样的场面。
这场对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可以说是很短的时间内。
只因为秦捕头的武力值在云樟面前简直不够看,一个回合两个人撞在一起,第二个回合还没有开始秦捕头就被云樟一个过肩摔扛起给扔了出去。
随着再有一声响亮的声音,秦捕头直接砸在了刘作喝茶的那张桌案上。
“啊……”秦捕头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然后捂着自己受伤的背部头部屁股恨恨地盯着面前身形强壮的男人。
“你……你……”
刘作看得胆颤心惊的,不由得指着他大骂:“好你个大胆的,居然敢当着本官……居然当着钦差大人和本官的面行凶,来人哪,将他给本官拿下!”
“谁敢?”经过刚刚那事儿,云樟一声吼,所有人抖三抖!
刘作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秦捕头的手段他往日里的时候还是见识过的,但见他在这个男人面前连两招都走不过,更别说他这样的老骨头了,只怕一拳头当面打过来,就能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而且这个人好像根本不将他们这些朝廷的官员看在眼里似的,就算自己拿全府衙的衙役来威胁他,他的脸上也丝毫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他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这件事情是当众发生的,他作为一州长官却也不能就此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这样发生了,更不能看着他当众嚣张,不然以后这福宁府哪里还会有他的地位?
他不敢惹,就把目光转向敢惹的人——赵晋。
“赵大人,你看看这事儿,咱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要纵使手下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是要伤了咱们的和气吗?”
赵晋这个时候正施施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然悠闲的喝茶。
被点到名他也不意外,像刘作这种官场老狐狸,很少会有人直接地去挑战那行凶之人,在他们看来这是需要冒风险的,而生命与他们而言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所在,所以让他们面临危险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过他们这样自重自爱自私的人,却是最不能将别人的生命也等于生命的人。
好似在人海之中,就只有他们最为高贵,别人皆蝼蚁!
“刘大人唤我做什么?”赵晋像是突然在刚刚清醒过来似的,捏着自己的茶盏里淡淡地问道。
他的表情控制得实在是太到位了,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没有被他看在眼里似的,所有的一切也与他无关!
“你……你,赵大人,这一位是不是你的人?”刘作腾地站起身来,对于赵晋的装傻充傻十分不高兴。
明明是当着大家的面发生的事情,他这一位上官居然还能够假装自己看不见,他倒想知道,他这是在装傻,还是在以为他们傻?
“哦,云樟啊,他当然是我的人,不过他在是我的人之前,是供职在皇宫养生殿的护卫!所以你看,其实……”赵晋摊了摊手,故意不说后面的话,就是要留下空白让他们好好想想。
一听云樟出自皇宫内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当中属刘作的脸色变化最大,由红转白再转青,接着又竭力将自己的情绪给压抑下去。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好久才勉强压制下来!
“所以,你看看他们这般桀骜不驯,我这个大理寺卿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们原本就有专职专事的办理权!”
皇宫内卫基本上没有任何任务,他们只有保护皇上安危一项,但是一旦他们被放出来了,却也有着锦衣卫一般的权限。
不过基本上他们都是存在于皇宫之中,对于外人来说极为隐秘。
所以这个名头却是十分能够吓人!
刘作一听就知道摊上事了,连忙试图补救:“这……这,赵大人,那……那刚刚的事情,赵大人可否当作没有发生?”
袭击皇宫内卫怕不是不想活了吧!这样的罪名太大,谁都担当不起!
这正是赵晋想要的效果,见如此轻易就达到了他也不拿乔,只是轻笑:“这发生了的事情,怎么能当作没有发生?”
“这……不知道赵大人将下官等人召集至此,是想要做什么?”刘作终于主动将话题引到了这个上面来了,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地浪费彼此的时间!
“呵呵,刘知府若是一开始就有这样的觉悟,恐怕我们之间也不必闹得如此的不愉快,刘知府说呢?”
“呃,是,是,是,是下官不会做人,是下官的错,如今既然赵大人是皇上派过来的钦差大臣,这一切还请赵大人吩咐!”
似乎害怕赵晋不相信一般,他又持续表白道:“赵大人但有所言,下官莫敢不从!”
“好说,好说,本官南下原本就是奉了皇上的密令而来。只是一到这里便发生了大规模的疫症爆发,幸得有本官的夫人和妹子医术高明,能够将其治住。
如今福宁府中既然染病之人已经都好了,咱们就该来做做正事了!不然皇上只怕要觉得我等办事不力了!”
刘作知道了面前这一位的厉害之处,此时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那股子高傲劲儿,一切都提不起情绪来了,只想着赶紧把他的话,要做的事情套出来,也好提前跟他身后那人透个气儿!
赵晋环视一周,将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中,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人身后的那些力量且不去说,但他们目前便是处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他从怀中恭敬地取出一物,然后大声道:“圣旨在此,跪听!”
“砰”的一声,齐唰唰地跪了一堆。
赵晋这才念起随身携带的圣旨。
旨意不长,所说也就三件事情,一是让他想办法诊治东南三地突然出出的疫症。
二是收伏当地的叛乱。
三便是整治当地的吏治,腐烂在于根本。
其实梁夏说得对,这个地方的官僚和吏治早就已经没有救了,因为他们从根子上就烂了!
不过他既然来到了这里,还接下了皇帝发下的密令,那么自然就要整治他们,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事儿他必须做。
为了做到这些事情,他一来到这里就忍辱负重地调查,从不曾高调地使用过钦差大臣的名头。
如今形势严峻,而他的条件也已经成熟了,是时候出手了!
不过考虑到这些人长久以来都没有人管制住他们,早就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他早有预料,如果他先拿出圣旨来,他们恐怕也只是恐惧一时,心慌一刻,其实过了之后,又根本不会再放在心上。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习惯了,谁来都没有用。
因而在搬出圣旨之前,他先放任云樟将他们收拾一顿,所为的便是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教他们知道在这福宁府之地了还是大明的国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之民,莫非王臣!
所以在赵晋前面如同罗网一般的谋划之中,那圣旨密令一出,所有的人除了低头垂听之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赵晋明示了他已经将圣旨密令上的三件事情做成了两件,接下来便是第三件。
希望得到他们的配合!
被收拾一番的刘作早就没有了脾气,连连点头答应说他们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他想着他查应该也是查不出个什么的,虽然赵晋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没有露出过他的獠牙,但是通过一些其他的渠道,其实他们是早就将他所有的目的都弄得清楚明白了。
因而该做的事情,该有的掩饰也都处理妥当了!
再说了,就算查出些什么,凭借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以及京城的关系,他一个小小的钦差能把他们怎么样?
刘作心思叵测,不过当着赵晋的面他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恭敬的行礼。
得到这般肯定的答复,赵晋却并没有就此放心,而是立刻派人前去州府衙门里将钱粮银子的账本拿到手里,治理贪腐之事必要从查账本开始。
虽然这账本在经历过这么久之后,可能早就已经被重新做过了,但是这个过程却是必不可少的!
查是查不出来东西的,走完了流程,赵晋便开始搜查他们的住宅。
一开始刘作等人看到他们的动作时还是不着急的,毕竟他们有底气,但是当听说他竟然真的派人去搜查他们的住宅的时候一个个的全都慌了。
不过他们慌他们的,赵晋却是不怕的,他之所以这么久隐忍不发,便就是在搜查证据,甚至是找寻他们藏在暗地里的受贿银子,或者从应该上缴给国库的钱粮银子里搜刮出来的油脂油膏。
这么一搜自然是一搜一个准,赵晋最擅长把握人心,当手底下的人搜查出谁的宅子有问题的时候,就当着众人的面,把有关人等直接带走。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变少,上至刘作,下至主簿、捕头都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
他们现在才知道,面前这个人不像从前那些人都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他们是认真的,是真的来查办他们的。
可眼下似乎有些太迟了!
他们想要做些动作也没有了什么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消失在眼前。
最后只剩下了刘作!
他吓得半颗心脏都快要酸了,一直不停地在原地踱着步,心里浮想连篇,想着要是在赵晋召唤他们的时候他就应该逃走,而不是傻乎乎地送上门来,而且还不知道别人要收拾他了,态度还那么凶残!
而他一开始的自信也开始慢慢地瓦解,哎,终究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大概是舒服日子过多了,就不知道面临危险是什么样的呢!
但是不管刘作怎么想,对于赵晋积蓄下来的力气和在所有证据的之下,他也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低下高高仰着的头,认下罪名!
好在赵晋没有直接判生判死,而是让人将他给拉下去填进大牢。
苏芷在旁边看着,一直从天亮到天黑,华灯初上之际,赵晋才将来到这院子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给全部收拾出来。
每个人都是罪恶滔天,磬笔难书。
赵晋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翻罪的机会,犯有杀人案的直接下大牢,等待京城来人接手,或者直接择日判处了他们的死刑——秋后问斩。
赵晋的动作很快,从掀起此事到此事完结,前后只花了三天时间。
但是谁都知道,在这三天之外,赵晋却是差不多花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来搜寻证据和总结他们的罪行,并且实施布控。
才会有如今这么高的效率。
不过这些为恶的官首伏法之后,他们身后地还有一大帮子协从作恶的人。
不过处理起他们这样的人来倒也简单,只需要找到被他们祸害过的百姓家属一一指认即可。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受害者众,所以这个过程有些漫长。
赵晋不可能完全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所以便将此事交给了梁夏去办。
而他自己则着手完全接手福宁府的军政还有钱粮等事务。
说起来也是悲哀,偌大的一个知府衙门,官吏从上到小有三十人,可里面与刘家有亲戚关联的却有二十二人之多,而在这二十二人里面竟然有十三人是刘家的真系和嫡系亲戚。
赵晋为官十年,却还从未见过这般事情。
“真是匪夷所思!便是在京城之中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赵晋回去后与苏芷感慨。
苏芷歪着头笑:“恐怕只有皇宫里的那些人能够跟他们比拟了!”皇室之人不就是一出生就封王封侯的嘛。
赵晋无奈拧眉,他知道自家娘子胆子,却也没想到她的胆子还能大到这个程度,连皇宫里那一位都敢随意吐槽。
不过一边是自己的亲亲娘子,一边是高居庙堂之远的皇帝,他当然知道该向着谁。
眨眨眼睛,就当苏芷那话被风吹跑了,只是嘱咐她当着外人的面可千万别这样说!
苏芷嘟嘴,倒也没有反驳,知道他们这些自小生长在古代的人,对于君权神授,对于皇权是没有办法反抗。
只是道:“对了,这两天你在忙着清理福宁府的吏治和贪腐之事时孟青翼好像来过一趟,不过你忙着他便走了!”
“他来做什么?”赵晋疑惑。
孟青翼是带兵的将军,一般情况下不会允许带兵进城,以免发动军是政变。
所以他在清剿完九嶷寨之后就一直驻守在福宁府城外十里开外的梅花山。
自他从桃花岛回来之后还不曾见过他,虽然两人以前的关系还算融洽,毕竟是原本能够成为亲戚的。
但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算起来却颇有些尴尬。
所以一般是能不来往就不来往,尤其赵晋从苏芷这里得知其实此次东南之行,玉叶公主那根大尾巴还跟了过来,他就更加不想见到他了!
一看到他就容易让人想起他之前做过的那些混帐事,让人来气儿。
“说他有要紧的事情与你说!”苏芷抬眼看他,对于这件事情她并不想过多的干涉,一来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介妇人瞎掺和啥?
二来她完全信任赵晋处理事情的能力,她出手没有必要。
“他要再来就让他与你说,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赵晋冷着脸直接表示出了他的不高兴!
“唉,相公,你又何必如此呢?我听他说话,似乎那件事情还挺重要的,你倒不如好好儿听听,兴许有用也不一定!”苏芷劝着。
总算是说服了赵晋,让他松口说今日下午正好他没事,可以让他过来一趟。
苏芷得了话,便命已经养好伤的青离传递下去。
用过午饭,赵晋陪着苏芷还在午歇,就听青离来报,说是孟大将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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