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风吹过,车内暖融融地,所以并没有影响到李思容浮想联翩,跟她姐姐李思仪相比,傅青渊简直就是天上少有。
她姐姐李思仪因为早些年间被拜月教中人黄裳蛊惑,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又因为心仪赵晋用药算计他,却反而把自己害了,弄得最后不得不嫁给黄继仁。
但是后来黄家被查出来跟拜月教有关,又有暗害苏国公府一家人的黄仁在那里,因而他们全家都被流放了。
而姐姐李思仪因为父亲是皇帝太傅的缘故,得到了特赦,得以与黄继仁和离回到家中。
前两年的时候由父亲作主嫁给了太医院的一个丧妻多年的普通太医。
这么些年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嫁过去这么几年倒再也没有做过妖。
只可惜命运始终有些不济,她这么几年都没有过身孕,因而那小小太医便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如今已经有三个小妾,五个通房丫头。
她整日里便陷在那妻妾之争中,脱不开身,大概这也是让她不再冒头跳脱的缘故之一!
与自家妹夫比傅青渊自然是顶顶好的模范夫君,可若是跟赵晋比,那人家可就是天上的大仙,而他就是地上的狗屎!
呃……当然这话说得有些粗鲁了些,不过却是事实。
首先就是纳妾的问题,傅青渊如今身边没有妾室并不是他没有纳过的。
在李思容还没有进门的时候,他的身边睡过的丫环就有四五个,而在外面就不更不用说了,傅家大少爷那可是风流成性出了名的。
据可靠消息,在外面的风月场所里,傅青渊睡过的花魁娘子一只手根本数不过来。
只是后来在李思容进门后,因为有苏芷在前面比照着,她就管得严格了一些,再加上她后来一连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腹中如今好似又怀了一个,她的地位无比的稳固,又有家中老人替她作主,傅青渊渐渐地便也对那些事情淡了。
将院中所有的通房丫环都遣走了。而最近一个通房丫头还是因为她感觉自己怀上了,不便同房才最新抬了的。
就这态度比之赵晋就连他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人赵晋从来就没有过纳小妾的想法。
想他最初还在锦官城住着的时候,那会刚刚中了乡试头名,有当地的乡绅为了讨好他给他送来了长得娇俏的丫环,可人家根本不用娘子操心,直接就用计将人给撵走了。
再说后来到京城,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名门闺秀,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对他有想法的女子。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叫娇娇的,据说对他一往情深,不仅得不到回应,还被他设计流放千里之外。最后遇见了,还坑了她一把。弄得人家因爱成仇……
诸如这样的事情简直多得数不胜数。
所以男人并不是没有抗拒诱惑的能力,而只看他愿意不愿意为自己的女人做到,或者说就看一个男人是不是足够爱一个女人罢了!
再就说这出个门吧,依傅青渊平日里的尿性,他是绝对不会想来送她的,她要去哪里只消告诉他,他就会说,我给你多安排些下人带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送是不可能主动送了,而等到李思容要回来时派人送信让他来接一接,他会说:公务繁忙,自己回来,甚至有时候还不高兴地说他一不是车,二不是马,去不去的有什么要紧!
好吧,她一旦提要求,他说出来的话简直能把她气死然后又气活。
生生被气过好几回之后,李思容已经心如止水,轻易间不会再随便自己找气受。
就如这一次她去青云山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但是此刻他却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很让人奇怪吗?李思容凑上去径直问道:“你怎么来呢?”
“怎么我来不得?”傅青渊反问。
李思容再问:“不是,你以往不都没来过吗?”
“是啊,所以这一次我来了!”傅青渊答得一脸自如,不过在面对李思容严重怀疑的眼神时,他终究忍不住了:“其实是皇上派我来护送你们的!”
夫妻俩的对话简单而又明了,不过问过之后,李思容被气到了,她觉得她还不如不问了,至少心里在还能有个小小的幻想:他来送我了,但是问过之后才发现……
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她来的,甚至要不是赵晋告诉他他丫的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这会儿出发去青云山,甚至就连这一次他跟上来,也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执行皇帝的命令!
她轻哼了一声,瞧向赵晋苏芷那边,两人却是一如既往地深情脉脉。
赵晋解释着:“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上朝过后专门将我留下问了你今日要出门之事,听说你辰时出发,便立刻让我带着青渊兄来追你们了!”
苏芷一愣:“皇上为何……”
“我也不清楚!”赵晋亦是一脸疑惑。
不过他作为男人到底要更清醒一些,他皱了皱眉从庆丰帝当时跟他说话的那个语气和态度来看,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心头莫名一紧,双手握拳,寒风骤起,扑面而来打得人的脸疼急了。
苏芷察觉到赵晋的脸在瞬间黑沉下去,有些不放心地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相公……你……”
赵晋很少当着她的面甩脸子,她有些不知所措。
赵晋叹息一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这张脸怎么就不会老呢?
明明他们已经在一起共度了十年之久,他都由一个闷头什么都不懂的青年长成了如今的中年,虽然不显老,却也不如从前青涩年轻了。
可她了,这张脸水润娇嫩,皮肤白皙如东海纯白的珍珠,透着盈润的光泽,让人瞧着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作为他的相公已经将她所有的地方都拥有过,可是对着她却依然有着无法控制的谷欠望,由此可想而知,别人看着她的时候岂不是更加的……
他长叹一声,手指轻轻抚住她的脸颊,指尖轻轻,指肚上的薄茧轻轻刮着苏芷娇嫩的皮肤,她很快就不大舒服地蹙了蹙眉头。
“相公,我疼!”
混着委屈的娇嗔顿时惊醒了赵晋,他猛然清醒有些自责地道歉:“对不起娘子,我的手重了些!”
“你有心事!”苏芷断然下定论。
“没……没有心事!”赵晋才不想承认这些没有影子的事情。
他不能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时候就给娘子压力,况且是别人对她有非分之想,又不是娘子对别人有,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怪不了她!
所以他很清醒,就算不清醒也要强迫自己变得清醒!
“相公,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憋在心里不难受吗?”苏芷抬手,反手抚上他的下巴。那柔弱无骨的手指缠绕在他的脸颊上像藤蔓又像轻风,拂得人恨不得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下。
“娘子,时候不早了,我送你!”这是皇命,更是他想做的事!
苏芷抬头看李思容那边,他们夫妻俩早就说完了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她脸上下意识一红,拉了赵晋一把爬上了马车。
李思容接着上来,而赵晋和傅青渊便在外面骑马相送。
一路上,苏芷都在担心赵晋会不会冷,风大不大,时不时地就掀帘子出来看一眼,那模样跟个刚刚成亲的小媳妇瞧着自己远行回来的相公似的。
这一幕在苏芷和赵晋的生活中很常见,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旁旁观的李思容却是一脸哀怨:“唉,你们俩是怎么保持成亲这么多年还能恩爱如初的?”
她感觉到他们两个人好像在虐狗,但是他们俩表现得实在是太寻常了,她又觉得是不是她多想了。
苏芷眨眨眼睛,她被李思容问住了。
“这个怎么说?”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譬如时间问题,还有是否恩爱如初的问题,记忆中,从未刻意去想过这个问题,这也许是彼此之间的一种无法形象的契合。
“我只是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新鲜的,就不觉得生活枯燥单调了!”
“看不出来,你还能把日子这样过!”李思容摇摇头,她可做不到。
过往的日子和经历全部都牢牢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便是想要遗忘也是做不到的!
“哎……算啦,我就不问了,越问越觉得难过!这可不就是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扔嘛……”
“我觉得人活在世上,应该要少一些比较,多一些自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凭着现有的条件应该活成什么样就努朝着那个方向去走便是!”
明明只有过普通人的生活的条件却偏偏要去羡慕人家上流社会人的生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同理明明有那个条件可以过好的生活,却偏偏要去跟普通人的生活相比。
一个人得到一些东西,往往就会失去一些东西。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财富也许就不会给权力,或许给了权力就不会给你一个好性格……
一切自有天意,但一切又都充满着自我的修行。
人贵有自知之明,有时候容易满足也是一件好事。
满足了就不会有多余的欲·望,没有多余的欲·望就不会有多余的争斗,日子这便和谐了!
李思容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当然大眼无神说的便是此刻的她。
她压根没有听懂,不过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后面有些太过于深奥了,对于她来说她就有些不大爱往里头深入研究了,这事儿费脑子,她还是爱清闲一些。
“行啦,我看我也不用再说了吧!”苏芷捂着唇笑,她成功地用几句话就把李思容给绕糊涂了,然后在近一个时辰的路程中,李思容再也没有开口问过她这些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两个人就着自己的孩子聊着,也是此时苏芷知道了李思容又怀上了的事情。
“你几个月呢?”她小声地问着。
李思容笑而不语,只把手伸到了她的手掌中:“苏神医你给诊诊!”
苏芷探了探脉:“两个月了!只是你怀着孩子怎么还去青云山?”
这会儿天气又冷,山又难爬,干什么想不开怀着孩子要去烧香。
李思容一脸慈爱的模样:“青云山的里的佛祖很灵验,它一定能够保佑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苏芷看着这张纯属光辉很强大的脸,她终于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独属于母亲的感觉。
她用力握住她的手:“一定会的!”
说话间几人终于走到了青云山脚下。
还好今日没有下雪了,路上的雪水有些已经化了,只是还在一些比较隐蔽的路段还是积着一些块状的雪堆,人走在上面的时候一踩就融出水来,故而有些湿滑。
自从得知李思容有孕后,苏芷简直不敢再轻易碰她了,生怕让她碰着磕着了。
倒是李思容胆子大,非要拉着她:“我们一块儿走,跟你在一起我觉得非常的有安全感!”
苏芷艰难地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笑意来,可是她很紧张呀!
她不由得去唤傅青渊,让他来陪着李思容。
但傅青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也是一脸放心的挥手:“她说了就喜欢挨着你,就依她吧!”
他倒乐得休闲,自己带头在前面引路,在这里沿着羊肠小道往前走个一刻钟便到了。
可就在上去的路上,眼看着就要走到山门了,却遇到了另外一波人。
“让开让开!”那些人的声音很响亮,老远就在那里驱赶着人离开。
苏芷吓了一跳,心里有些慌乱,但是却依然是稳稳地拉住李思容的。
李思容受惊更大,原本好好地走着,谁知道来这么一道洪亮的嗓门,这就算了,那些人还是骑着马的,马蹄声声响起,感觉那马飞跃过的时候那马尾巴都是挨着她的脸颊甩过去的,她吓得身体一抽,双腿就痉挛抽搐了,整个人朝着一边摔倒下去。
“思容!”苏芷大惊,连忙朝她的方向倒下来,直接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了垫背。
“啊……”李思容下意识大叫一声,她看到地上有石头有荆棘,她已经做好了狠摔一次的打算,但没想到在她叫过之后睁眼看去,身·下是软软的苏芷。
“阿芷……”她喘着粗气大叫。
她看到苏芷的脸刹那间就白了,裙子下面还有血水在涌出来。
“阿芷……赵晋,赵晋,你快来!”
李思容吓得一头坐在地上,朝着不远处的赵晋大叫。
其实也根本用不着她叫,赵晋已经全力奔跑过来,一把扶直敢苏芷。
“娘子!”他也看到了苏芷雪白的脸庞和浸湿的长裙。
尤其她穿着雪白的狐裘,身上但凡有一点颜色都显得特别的显眼。
“别……别担心,我没事儿,只是伤到了腰……还好,没伤到骨头!”苏芷长嘶一口气,看大家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地看着她,她强忍着剧痛很是艰难地解释着。
“别……别说话,娘子,没事的,我带你回家,马上回去!”
“不,不用,我的伤不能移动,你且先把我送去青云寺中,我外祖母在那里有一间专修的禅院。”
眼下青云寺已经在近前了,再往回坐一个时辰的马车回到京城的确不合适。
赵晋在短暂的思考后,将苏芷打横抱了起来,几人相互扶持着进入了青云寺。
将人送进老国公夫人的禅院时,她恰好不在,去了住持大师的法会。
留在里面的是老夫人的丫环侍剑。
一见是自家老夫人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小姐回来了,连忙迎出来,一迭声地吩咐下面的小丫环安排房间。
“热水,清洗伤口,药……药在袖中!”苏芷交待好便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啊……阿芷……阿芷……”
“娘子……”
短时间的混乱后,侍剑打来了热水,她说自己会一些简单的医术,可以帮着清理一番,但要留下赵晋帮忙。
“没问题,我可以!”赵晋平日里闲来无事时,也跟着苏芷学过一些简单的包扎外伤的手法,故而倒的确是真能帮得上忙的。
况且,此刻娘子看着情况极其不好,他怎么可能舍得将她单独留给小丫环,他必是要守着的。
李思容原本还想留在一旁帮忙被傅青渊给劝了出去说她既怀着身子,不仅帮不上忙,别人还要照顾着她,这不是帮忙,这是在添乱呀!
所以到最后她无奈地退了出去,却一直也不肯回房间休息,站在门口紧握着双手,不停地转着圈圈焦急地等待着。
“表妹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傅青渊见她浑身都不得劲儿,连忙想要拉着她回房间休息。
在刚刚的惊马事故中,虽然因为苏芷及时的垫背让她没有受到根本的伤害,但是她却也是摔了一跤的。
这平日里就不说了,这会儿她却是个有身子的人,与往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也不能以正常的情况来分析,所以他到底还是担心她的。
“无事,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守着!”李思容这个时候快担心死了,哪里有还有力气离开。
况且此时的傅青渊一看除了担忧她的安危以外,就是一整个心不在这里的状态,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呢?
傅青渊劝了她半晌到底也动摇不了她的心思,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道:“我现在去调查那惊马事故是何人所为,稍后回来!”他说完看向身后的两个侍卫:“李一、李二,你们守着夫人,但凡有什么事情定要第一时间护住夫人!若有意外,唯你们是问!”
“是大人!”身后两个黑脸带刀的壮汉立刻将脸一肃声音洪亮的应了。
等他一走,李思容便也更加不心安了。
她依然转着圈圈等着,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她因着怀孕身子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进来吧!”来开门的是赵晋。
他先前出来过一趟,也劝过李思容回去歇息,但她并没有答应,所以她知道李思容一直等在这里,等到苏芷处理好伤口上好药,一醒过来他就立刻打开了门来唤她进去。
“好,好……好!”李思容一时之间脑子里有些乱,嘴里忙不迭地应着,可身体却动弹不得。
却不想李思容在这里等得太久太久了,身子都冻麻木了。
“你啊!”赵晋对于她的行为都有些无奈了,只好唤了青离与青柠来将她扶进去。
而里面苏芷醒是醒过来了,但是意识还有些模糊,只有在看到李思容来了,她才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
“思容……你还好吧,身体有没有事,孩子呢……”她用力握住李思容的双手,不停地问着她的身体状态。
李思容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在苏芷这般毫无掩饰的关心之下一下子就乱了,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她扁着嘴大哭:
“阿芷……呜呜……我没有事,你才有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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