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沙尘在马蹄之下纷纷扬起,遮天蔽日,糊住了众人的眼。
“我们该去哪里找他们!”傅青渊眼见着赵晋一直不曾理会他,便厚着脸皮寻找话题。
“密道的距离只有五里路,咱们骑马早就走过了,不过我们家大人交待过领路的人,让他们直接往梓州县的方向而去!所以,我们现在不必在这里等着,一则我们目标太大,二则追兵还在身后,要是这样与他们汇合只会增加他们的危险!”
大家各自想要保护的重要的人都在那批人里面,他们当然不能给他们增添麻烦。
所以赵晋的意思就是他们先行把身后还跟着的几条小尾巴引到观音山去处理了,再与前去堵截大部队追兵的云樟等人先行会合。
然后再转道前往梓州县,在锦官城连接梓州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再一并汇合之后离开。
“也好!”傅青渊晃晃头。
计划的倒是挺好的,但是此时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句话叫作计划不如变化快,有时候计划得再好,但是世事多变,说变就变了。
正如此时,他们将薄之平的人引到了观音山,并且也采取各种手段将其全部消灭殆尽了,可是他们要等的人却并没有来。
傅青渊多次劝说赵晋趁着现在身后没有追兵,赶紧启程,以免耽搁他们与走密道那拨人的汇合。
可赵晋却坚持要等。
那些人也都是他身边最为重要的人,里面有云樟,有跟了他很久的侍卫,甚至还有他们从南诏带回来的苏家军武元、武术等人……
那是娘子的人,娘子怕他有危险,才会将他们借给他用,可是眼下他却面临着有可能带不回他们的困境。
“傅大人,还请等一等吧,前头已经有斥侯去打探了!”云树小声地劝着。
赵晋此时的态度很坚决,不管结果如何,他必须等着!
半个小时辰后,离开的云树突然扑向前来:“报……禀报大人,斥侯回来了!”
他脚步踉跄着,没看清脚下的石头路,差点被拳头大的石子绊倒摔倒在地。
还是赵晋扶了他一把,他才能够扶得稳稳的。
可身子却怎么也站不直。
看到这里,赵晋心口也是沉沉地压抑,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果然云树一开口就无比沉痛:
“他们人……都没回来,只回来了一个小侍卫……说……说武元当场战死,武术重伤,云樟亦受了伤,带着余下的几人进了林子里,下落不明!”
能在危机四伏之时探到这些消息,斥侯也是很不容易了,可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了。
“消息不是斥侯带回来的,是……是云樟派人送过来的,让我们不要等了,他们……回不来了!”
消息传出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前,当时他们撤进林子里还在跟敌人浴血奋战,这会儿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的生死却已然不知道……
赵晋身子一僵,双眼紧紧闭上,双拳紧握成拳捏得“咯咯”作响。
“走吧!”傅青渊张口便道。
赵晋许久没有回他,他紧紧抠住身旁的老槐树,青黑的树皮被拨得皱起,手指紧紧地印在上面,有红色的血丝流下。
“赵晋……我们该走了!”
“你自己走!”赵晋没有睁眼,却是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喂,你不要这样感情用事,他们既然已经救不回来了,你再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用处!”
“住口,你走开!”赵晋另一只手也恨恨地砸在树干上。
大树摇晃,将上面的枯枝败叶砸得“扑簌簌”地往下落,沾到了众人的头上,那些腐败的树叶已经许久未曾清理,散发出阵阵腐臭的气味。
傅青渊闻得一阵反胃,他不是看不懂,赵晋刚刚这一拳头虽然是砸在树上,但是其实恐怕他最想地还是砸在他身上,但是他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这么做,不过足可见他心情十分恶劣。
“赵晋,我劝你别发疯,我不是我不看重这些人的生死,实在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当时他们要出去阻截薄之平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拦过的。薄之平的大军力量与我们敌我悬殊,谁拦谁死!”
“你还知道薄之平的军队强大,那你为何还要引狼入室,不,不对,你才是那只狼,而我才是那个引狼入室之人,若不是我将你带到庄子,你又怎么会有机会向薄之平传递消息……终归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害了他们!”赵晋回头冲着他狂吼。
他忍了很久,一忍再忍,当他在庄子里开始怀疑傅青渊的心思开始,就已经在忍。
庄子被破,家中来不及逃离的奴仆被杀,被抓,他在忍;他们不敌薄之平趁机撤出,他在忍;被追兵追击,他的人挺身而出,他在忍;到了这里,他亦在忍……
可是他等来了什么,武元战死,云樟、武术等人重伤,下落不明,也许很有可能也已经……
他竟然还能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他的人他是一点儿也不心痛是不是!
他皱着眉头,简直要将他生吞下去。
谁也不知道一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赵晋竟然也会有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赵晋我……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当初……的确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薄之平与薄之云之间的矛盾那么深,他竟然那么想要将其置之死地!毕竟还是亲兄弟!”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了你的主子出卖起你的朋友来不也是很干脆,一点儿也不马虎吗!”赵晋决心不再容忍傅青渊之后,质问苛责的话像流水一样倾泄而出,并没有打算给他留一分面子。
“赵晋……你说话别太过分了,差不多得了,你收回刚刚的话,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听过这句话!”傅青渊指的是赵晋说他为了他的主子而出卖他们的事。
“就算我收回,这便是事实!”
“赵晋,你疯了,那可是……那可是皇上!”傅青渊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君权神授,皇帝便是天子,是神职。他们必须要效命的,而赵晋居然……
听他这样说话,纵使他心有所愧疚却也忍不住生气了。
他跟他对吼:“赵晋,本官再次警告你,好好说话!”
他难得在赵晋面前摆起架子,赵晋此时深受打击,根本就不想鸟他,所幸云树伤心归伤心,理智还在,还能在两人对吼差点打起来时拉住了两人。
“大人,指挥使大人,现在正是需要你们二人一致对外的时候,你们怎么能……”云树用力笼住赵晋。
平日里瞧不出来,只以为大人是一介文弱书生,可没想到手臂上居然有那么紧实的肌肉,这双手强大而有力,他若是不用尽全力竟然还拿不住。
可见自家大人这回是真的动了火气了。
也是,大人一向都是拿自己的侍卫当兄弟一般看待,平日里以礼相待,何曾驱使过他们,有时候生怕他们有危险,早早就让他们避开,可现在居然闹出人命来了,大人此时心里有多痛,他亦感同深受。
可现在他们不能乱,此时此地全是傅青渊的人,效忠于赵晋的人加他才只剩下五个人,真要是闹腾起来了,大人这方必定受害严重!
就连此时,他们看到傅青渊被赵晋揪住衣领,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地要拔刀了!
赵晋发泄过怒火后,也控制止住了自己,只是瞧着云树时,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有些潮红。
“大人,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夫人他们,确保夫人的安危!”
云树知道此时的大人已经快要濒临疯狂地前兆,恐怕也只有夫人才能让他保持冷静。
娘子,娘子!
赵晋用力闭上眼,手指按在树干上,十指不安地扣动着,傅青渊见云树这招见效了,立马挥手:“启程!”
天色有有些暗沉,寒风习习,苏芷记不清楚她们在密道里钻了多久,从洞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这般的天色,看着大概已经到了傍晚。
掐指一算大约他们一路行了近两个时辰。
出口处是在一处低矮的山坡下,掩映在一排灌木丛中,若是有人从旁边过,趴低了身子仔细去瞧的话,仍然看不出来,再加上里面还有一块巨石堵门,倒是安全系数十足。
“这里是哪儿?”苏芷算了算时间后,便觉得有些迷糊了,仰头到处看着。
这里的地势很低矮,能看到面前的山坡上草木繁盛,常绿乔木高大壮硕!
“这……奴婢也不知道!”青离一出来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先将整个山坡都观望了一圈,然后瞧见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危机之后才摇摇头。
这条密道跟先前假山里的那条并不相通,而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试走。
所以当时他们决定跑路的时候,苏芷并没有将它当作必选的路途,而是把青离走过一回的假山里的路当作了他们的撤离的主要方向。
至于这一条,因为从未来过,所以一路上两人走得很是小心谨慎。
不过六七里路,却被他们走了如此之久。
“你先前走过那条路需要一个时辰,粗略估算也就五里路,而这里,时间上咱们肯定算不过来了,你看看周遭的景致跟那条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哩,夫人,那边就是一处山谷,里面还有良田阡陌交错,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啧,咱们还是赶紧着离开这里吧,我瞧着好像有虎狼之声一般!”
青离摸了摸双肩,耳朵根子轰隆隆作响,似乎已经听到了“嗷嗷”的狼叫声。
这里比假山那条路的出口显得更为偏僻,没有人烟,也没有田地!
苏芷也听到了野兽的动静,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互相扶抢救无效着借着夕阳斜下的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沟里行进。
没走出多远,便听得青离惊呼一声,苏芷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骤变,嘴里不由跟着惊叫:“啊……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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