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真没有办法了吗?”傅青渊不死心,他无法想象此时幽居深宫之中的皇上竟然对他敌人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这一趟出来再回去他还能再见到他吗?
“县主你可是大神医呀,鲁老……对,鲁老不是也在这里吗?”
傅青渊心里所有的希望都被击溃了,但他却仍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立刻又把目光转向了鲁老大夫。
苏芷认真地考虑着:“《毒经》是鲁老大夫所藏,他是深深研读过的,其中有过他的很多手记,说不定他那里真有好主意也说不定!”
苏芷话音刚落,傅青渊已经化作一阵风吹了出去,就连站在院子门口等待见他的李思容都忽略过去了。
苏芷与赵晋追出去的时候,恰好来得及看到李思容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的神情!
赵晋跟了上去,苏芷则留下来跟她解释这事。
“啊,皇上都……”闻听此事,李思容也是一脸惊讶、害怕。
皇上对于他们普通老百姓来说就像天一样的所在,他出事,就意味着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怎么能不紧张,不担心呢?
“别害怕,别害怕,天塌不下来,再说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也还有个高的顶着,咱们无需如此惊慌!”
关键是再惊慌也无用!
理智惯了的苏芷已经从这个巨大的消息里回过神来了,她劝起李思容来倒是一板一眼,一套一套的。
在她的悉心劝说下,李思容的情绪稳住了,但依然有些害怕,抖索着道:“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苏芷摇头,想着她好似平日里也很少干涉朝廷之事,怕此时想不明白,便提醒着:“你想想在京城的时候,是谁一手遮天,是谁掌理朝政不就清楚了?”
“王……王爷,摄政王爷?”李思容想到了那位王爷对苏芷做的那些莫名其妙地事,便一阵发寒,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道:
“那……那他会不会又想要伤害你,阿芷,你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我听说他还在锦官城,你快逃吧!”
好友这般失态,苏芷心知她是一颗心都在为她着想,当即感动得无以复加,刚想安慰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便看到了青离匆匆而来,她手里抱了个小包袱,一到跟前立刻焦急地道:
“夫人,府里出事了,大人让我带着你赶紧离开!”她说着就来拉苏芷。
见她神情焦急、恐慌,不似作伪,苏芷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机警的她却还想要再问清楚一些,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严重到赵晋要提前将她送走的程度。
“相公了,团团圆圆了,娘了,灵儿,煦儿……”要是真出事了, 苏芷是不可能独自走的。
“夫人,你快走,大人只嘱咐送你一个人离开!”
青离连后门都不走,直接带着她从围墙上跃过。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苏芷被吹得有些晕乎。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落了地。
“夫人,咱们已经出了院子,马车就等在左边巷子,趁着没有人来之前,咱们赶紧过去,只要上了马车就安全了!”
现在摄政王在锦官城的势力毕竟还不够大,没有到能够一手掌握的地步,他充其量就只是以上官的身份派兵搜查一番他们的府宅罢了,而这供所有人出入的城门,他是没有办法掌控住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芷虽然一路上都没有挣扎,任由她施为,但是她内心之中其实是很惶恐,很纠结的。
她有些怀疑青离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
她竟然让她抛下她的亲生孩子和相公,家人跟着她一块儿出城。
她顺从地上了马车,却强行拉住了马车的缰绳不让它挪动分毫,继而义正言辞地道:“如果有危险,那也当是我跟他们一块儿承担,你这样把我弄出来算什么事?”
“夫人,不是奴婢非要这样做,这一切都是大人的吩咐,因为摄政王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跟杜一清那厮的逃妾茉莉在千佛山别园时有过约定,他很快就要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大人知道那茉莉的事情,他怕摄政王如果动用其他手段,大人是不想让你受一丁点伤害,所以才让奴婢提前将你转移,而宁愿他自己独自去面对摄政王的怒火!”青离解释着。
苏芷一急,连声道:“茉莉可有被抓住?”
如果她被抓住了,朱锦睿能够查到金钥匙早就已经不在她身上,而被她拿走的可能性很大。
那些钥匙的重要性她虽然还未完全了解,但也清楚,朱锦睿反正对它们挺上心的,一旦让他知道她手里握着那些玩意儿,那么要对她做些什么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样远远的逃离是起不了作用的。
她拖住青离要赶车的手:“我走了,你可知道大人会面对什么?”
“夫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是大人的意思,奴婢也觉得这样对你有利,那么奴婢自然要照做的!”
青离可不是一心听从赵晋的话,她时刻记得她是苏国公府的人,她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家主子,至于其他人在能够护住的前提下,她可以出力,但是如果当她无能为力时,她却也不会多加啰嗦,定会只护着自家主子及时抽身。
“不行,我不能让相公一个人面对他!”
想到朱锦睿的手段……苏芷心口一疼,她不能留下赵晋独自面对势如恶狼一般的他。
“夫人,大人叮嘱我把你带走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不想让她独自面对朱锦睿,这也是赵晋的心意!
“他这个人……”苏芷一阵无奈。
他们不愧是夫妻,连想法都这么一致。
“夫人,其实大人早就预料到了你不会抛下一切跟奴婢逃离,但是大人还说了,摄政王现在只会怀疑你跟那茉莉的关系,但他未必会想到他身上去,他自有办法应对!”
这样说来倒也有理,赵晋又不是当事人,面对摄政王的诘问,他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直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毕竟还是锦官城的地头,不是任由他为非作歹的京城。
“好,我们赶快出城,越快越好!”苏芷想通了。
不得不说赵晋的想法是对的,她留下因为她与茉莉的亲近,才会成为朱锦睿对付赵晋的一个有力的武器。
因为朱锦睿一旦一口咬定她就是拿了他的东西,那她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远远地避开来,这样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怪不到他头上来。!
青离一抖缰绳,马车飞弛而出。
因为赵晋的准备完善,马车离得赵府又远,根本不在摄政王侍卫的监控范围之内,所以这一路上走得非常顺利,很快便到了城外的观音山。
下得马车,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巍峨高壮的大山,苏芷轻轻动了动手指。
她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吧,但是没有一次好好地逛过这座大山。
她放弃了走盘山的平道,执意弃了马车要步行攀岩上山,这样可以看看这座大山。
想想清楚那一位世称国师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将其养老之地选择在这里。
一路上看山望山,听风闻香,置身其中才知道此山之灵慧,山间之清静。
只闻虫鸣鸟叫,没有一丝人世间的喧嚣。
“很安静!”仿佛全世界都没有了杂音。
只有溪流缓缓流过的水声,敲在山石崖壁间,偶尔击到空石发出“叮咚”之声,悦耳动听,这便是最唯美的自然之音。
顺着石梯沿阶而上,两旁是清溪小流,鼻息间是花香,苏芷重重呼吸了一口,只觉得空气里都是甜美的气息。
沿着长长的阶梯半歇半走地上到了观音寺。
苏芷首先去拜见了早就在此暂避的太皇太后。
她看到苏芷有些惊讶:“丫头,你怎么也来了?”
苏芷犹豫了一下把实话咽了回去只道:“娘不放心,我来看看外祖母!”
“她呀,就是爱操心!你回去告诉她哀家在这里好得很了,这里空气清新,吃好喝好睡好,闲来无事听听佛家梵音,闻闻佛香,岂不妙哉!”
佛堂庙室的气氛算是好的,但是居住条件能有多好呢?
苏芷也曾经住过,不敢恭维,这些话只不过是太皇太后说来安慰人的罢了。
不过简陋的条件被她这样一说,这格调瞬间就有了。
苏芷笑了,只觉得这一路上的劳累全都不见了,就连离开丈夫孩子的离愁别绪也淡了许多。
带了笑颜陪着太皇太后坐了一歇道:“相公已经给南诏去信,想来国主会派人来接太皇太后回去!”
“唉,你们呀……就不能让哀家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吗?”
她太喜欢赵家的那个氛围了。
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平日里就做自己的事,吃饭时就在一处,安享家的温暖,这样好的氛围,这样家的温暖,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享受过了。
那是一种会让人轻易就上瘾的感觉,她沉溺其中,不想离开!
“可是太皇太后……大明的局势您也清楚,此地不宜久留!”
太皇太后当然是清楚的,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只因她眷恋着这份难得的温暖,想要一直收藏着。
“行了吧,哀家明白了,你一路辛苦,先去歇息一会儿,哀家还要去佛堂与住持大师深研佛法!”
太皇太后尽管不愿,却也没有给苏芷脸色看,她一向都是温和慈爱的!
苏芷并未做休息,而是直奔后山而去,因为她让青离打听了一下,那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大国师如今就在后山的某个崖洞之中静修。
她既好奇又觉得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牵引着她前去。
后山是悬崖峭壁,但在尖石之上总有人费尽心力在上面凿出了一条狭窄的路,实是凿不出来的就搭上了木头栈道,但久经岁月和风雨的洗礼,有好些地方已经腐朽不堪,断枝少栏的,瞧着很是危险。
但苏芷便就是在青离的帮助下走过这些令人一见便胆寒的峭壁,攀岩着木头栈道找过七七四十九个岩洞来到了一个只能容下三个人的壁洞。
其中有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坐在其中,他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银白如雪花。
从背影看,他又老又沧桑。
那微微佝偻着的身影打上了时光的烙印,看得人心酸不已。
“国师……”苏芷原本想唤一声大师,毕竟是在这佛门之地,可是他穿的又是道袍,那声大师便哽在了喉咙间,生硬的转折换成了国师。
那人浑然不动,面向峭壁。
“国师!”苏芷以为他没有听见,提高了声音再度唤了一声。
只见那道身影稳固了一下,突然转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所为何来?”
“啊……”看清他的脸,苏芷吓了一大跳,
攀着岩壁睁大眼睛:“对不起,这位大师,我可能认错人了!”
她要来寻的国师距今大约已经有八十来岁了,可是面前这个人那张脸却仿佛只有三十多岁。
很明显,他应当不是她要找的人!
“错即对,对即是错,端看施主如何领会!”那人笑笑,淡然从容,仿佛苏芷的到来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说完随即闭上了眼睛。
“大师可识得李氏思容?”苏芷不甘心,她一路攀爬,历尽艰险,其中辛苦不足为外道也,但这番而来,她是有目的的,如今却未达成,难免带着情绪,便多问了一句。
可那人闭上的眼睛却好似被双面胶粘住了一般,久久都不曾睁开。
就在苏芷已经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清冷:“识得!”
“大师,那……你可就是国师?”
“往事已矣,贫僧既已坠入空门,红尘往事便俱都忘却了,施主何必再提?”
苏芷一惊,他这话虽然分明就是没有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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