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连夜赶好的休书,苏芷匆匆下山,临上马车时特意绕了一回路去寻了蒋家人,拿了随身的信函让他们去一趟绵州城。
“什么都不用说,只把信函交给赵家一个叫青离的姑娘便是!”
苏芷给了厚厚的赏钱,坐上马车西去!
有人尚在绵州城等着她!
路上路过一条路时,苏芷看到官道上似乎有很多附近村落的人在赶着往前方而去。
这些人聚集有些诡异,她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待到询问过车夫才知道,原来今日乃是六月十九日,便是珠山镇的百姓们朝佛的日子。
千佛山的北麓有座山,因整座山形似观音坐禅于莲花之上,便取名为观音山,观音山中建有观音寺。
是这一带香火最旺盛之地。
尤其是每年的二月十九,六月十九,都是该地最为重要的朝佛之日,以及还有九九重阳节,众人爬山攀高也会选择登临此山。
一到这日,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但凡在家的,都要来此烧香,据说求仁得仁求义得义,求妻得妻,求子得子,灵得不得了!
“夫人似有些悲愁之色,若有这想不开的事儿呀,解决不了的事儿,只管往那观音寺中去求上一求,或许一切就都如愿顺遂了!”
车夫一早就看到了苏芷红着的眼圈,又见他们夫妻双双而去,可她却独自而回,见多了世间悲欢之事的车夫想着她长得如此好看,又心地善良,为人大方便好心劝着。
苏芷心里想着,当时在锦官城时,她也动过此心思,但是想着老天爷如此残忍,恐怕就是没能顾得上他们了。她又何必前往自取其辱呢?
于是便有些打消上香的意思,但如今听得老车夫这话,她心里莫名地动了。
“那劳烦去一趟吧!”心诚则灵!
到得山下,马车便不得通行,与众人一般下了马车,沿着修出来的阶梯拾阶而上,路不远,两刻钟后便上得了观音寺,寺里也不算大,只得小三进的佛庙。
第一进便是大雄宝殿,前置烧香拜佛之处,二进便是观音大士,三进苏芷未曾进去瞧过,听说是寺中僧人所居之处,也有杂院收留各地无处可居的修士。
苏芷虔诚烧香,按礼拜过,捐了香油钱,便失魂落魄往山下而去。
古有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她神情又恍惚,几次差点踩空台阶,落下沿阶小溪流中去。
一次脚下一滑,幸得身旁一个小妇人打扮的女子伸手扶了一把。
“这位夫人小心!”
“多谢!”苏芷回神谢过,两人四目相对,眸中同时浮过一抹惊讶:“赵夫人?”
“珠儿?”苏芷试探着唤道,语气中有着迟疑和犹豫,倒没有那丫环认出她时的干脆。
“是啊,正是奴婢,赵夫人是知道我们家夫人在此,特意来接她的吗?”
“怎么,思容在这里吗?”苏芷一惊。
“嗯,赵夫人,借一步说话!”珠儿来拉她,可刚要说,苏芷却突然瞧见了她们身后跟着的熟悉的人。
那人似乎是摄政王身边的那个唤作黄小兵的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普通百姓服装的人。
可是虽然他们那样穿着,但他们脸上的凶悍之气却是挡不住的,还有那一布衣下的强壮也是一眼便能识穿。
她更惊了:“你们被人跟踪了?”
“是的,赵夫人,还请夫人救命,我们眼下被困在这观音寺的后院之中,离不得半步……一旦出去他们就要朝我们下手!”
“放心,我会想办法派人来接你们!”
苏芷借着附近来往之人的身形紧紧握住她的手,朝她点点头。
“那……那奴婢就回去告诉夫人,静待佳音!”
“你们可有危险?”苏芷无限后悔,她这次前来竟然没有带侍卫,正想着,身后的身影便越来越近了。
不能再多待了,幸好有另外几个身着别家家丁服装的壮汉拦在了他们前面,无形中继续给她们的相会打了幌子。
苏芷不敢多留,她要是暴露了,后果更严重!
她起身要走,却听得其中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突然涌上前来,小声道:“夫人慢走,我等是奉命保护夫人的!夫人可需要吩咐?”
苏芷一震,看到他们衣衫上露出来的赵字,惊觉这竟是赵晋派来的,她自己要了一个,将余下的四人全都派给了珠儿,让他们好生护着她,自己立即往山下走,她也是不能在黄小兵面前露脸的!
珠儿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道:“赵夫人,我们夫人给你带来了鲁……”
苏芷没有听清楚,那些摄政王的爪牙已经循迹而来了。
苏芷只好加快脚步离去,上得马车,问过那暗卫才知道,原来赵晋并不放心他们二人独自出门,所以在山下留了十个暗卫,并且早早就下了吩咐,如果苏芷一人离开就命一半的人跟上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要阻止,但前提一定是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苏芷靠在车壁上,心里不由叹息:“相公啊相公,你怎么能早就算计到了?可就算这样,她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醉风楼中,夏日炎炎,夏风吝啬得连一丝都不愿刮出来,以至此时的绵州城热得如一个蒸笼,从京城来的鲁心瑶习惯了那边的干燥凉习,有些不惯这般的热度,便不停地嚷嚷着热死了,吆喝着加冰盆。
身旁伺候的小丫环不解地道:“小姐,这都已经第九日了,明日就到期了,可是那赵夫人还是没有到,她是不是不会来了?”
“不会的,她一定会来!”鲁心瑶无比的自信,她早就看穿了苏芷不可能置赵晋的命不顾。
“难道是他们已经另外寻到了别的法子,而不需要小姐的……”
“闭嘴,哼,你当拜月教那个叫娇娇的女人那么菜吗?她可是里面的一个香主,别看她表面装得娇弱惹人怜的,心最狠的就是她,那针要不是她给那个女人,你当她从哪里弄来的?你再想想去岁在边疆你见到她是怎么对待那些军营里那些不听话的军妓的?”
“啊……”小丫环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想那些个个都似花骨朵儿一样年纪的少女被扔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整日里浑身连一件衣衫都不穿,裹着稻草,张着双手双退,所有的兵士们就在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挨着一个的掀开营帐的帘子,一个又一个地在她们身上发泄着他们所有剩下的精力,野蛮而又沉重……
那可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哼,你怕了,要不是摄政王一心想要苏芷,我倒是想把她弄到那军营里面去让她体会体会!哈哈哈……可惜呀可惜!只能等到摄政王玩腻歪了才能轮到我处置了!”
“是吗,你要处置我?”苏芷推开门,满脸笑意地出现在门口。
她来了已经且段时间了,她们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尽数落入了她耳中。
她听得很清楚,她们提到了竟然是娇娇指使当初那个小丫环下针,提到了拜月教,提到了军营中的营妓,还提到了摄政王,最后她竟然想要如此报复她,难怪不是如此心狠手辣!
苏芷的心里也起了狠意,她想对付她,她又何曾不想对付她呢?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侍卫,侍卫,你们都是死人吗,都让人砸开了门还没有反应!”
鲁心瑶骂着,却见苏芷突然移开了身形,她的身后地上躺着一圈侍卫。
“他们不太怎么中用,在我的百草枯面前好像风吹柳树那样脆弱!”
“苏芷……你……你这次是来找茬的吗?我可未必怕你!”鲁心瑶看到她的瞬间,心里虽然有一种真心想法被她得知的窘迫感,但是基本上还是高兴的,因为她的到来就代表着她在与她争夺赵晋的这场战争中,她赢了,兵不血刃,轻而易举!
但是她一来却就打了她的人,这就让她颇有些看不懂了。
她难道不是来认怂的吗,是来挑衅的?
她从怀中摸出匕首来,她才一个人,她不怕她!
苏芷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只从袖中摸出一封泛着花香的行笺,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她要与赵晋解除夫妻关系的文书。
“这是休书,我自请下堂,将这交到官府,备上案,我与赵晋就再也不夫妻,你可以救他了吧!”
“我要先看看!”鲁心瑶心知苏芷不会那么容易罢休,岂能不多想心眼。
苏芷别过脸,却也没有拒绝。
鲁心瑶拿过瞧了一眼,快速看完,脸上阴笑连连,情不自禁地从头念起来:“妾苏门阿芷,嫁赵郎七年有余,诞三子,然近日感情有隙,名七年之痒,故请下堂,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擅自婚娶,尤在各人,望君善自珍重,妾苏芷落笔!”
“哈哈哈,真好,写得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擅自婚娶,尤在各人……好,太好了!”鲁心瑶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有一种终于盼出头的喜悦!
“你该为他医治了!”苏芷提醒着。
“当然,我当然会为他医治,不然我拿什么筹码让他娶我?”
苏芷转身欲走,鲁心瑶却突然挥手,楼梯走廊上顿时围了一圈的人:“苏夫人恐怕是忘记了咱们还有一重约定,你与赵郎和离,可要前往摄政王处,王爷已经等你多时了!”
“你……你休想!”苏芷愤怒。
当时鲁心瑶说那话时,她就没往心里去!
“我可不得休想一下吗,要知道如果你不嫁人,我怎么能够保证,等我治好了赵郎后,你们夫妻俩便将我踹了又郎情妾意地重新在一起?所以我只有把你交给摄政王王爷,才能够完全放心!”
“你卑鄙,真卑鄙!”苏芷气得白了脸。
只因鲁心瑶所说那些事,她完全没有想过。
她既然决定与赵晋和离,当然不会说话不算话,又重新前去,如今鲁心瑶如此不信任人,她气得不轻,但她习惯了在旁人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她抿唇道:“你执意如此吗?”
鲁心瑶轻笑,一副得意忘形地模样:“对,若是苏夫人能够自愿前往,我一定准备香车宝马送夫人一程,若是苏夫人不愿意,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好!”苏芷薄唇一勾,语气坚定:“我不愿意!”一字一顿,字字坚如磐石一般。
鲁心瑶旋即怒了,捏紧手中的和离书,指着她,阴测测道:“你……好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啦,抓住她!”
她气焰嚣张,前所未有。
苏芷知道,还是她写下的和离书给了她嚣张的勇气。
不过那和离书是她写下的,赵晋认与不认还是未知数了,况且认了,娶不娶她也是两码事,她有甚好张狂的?
她一身锦衣立在场中,面无表情,却气场十足。
有人拿了刀剑上场,不等苏芷动手,鲁心瑶就吓得大叫:“注意不要拿兵器,不要伤着了她,否则王爷要扒了你们的皮!”
苏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众人又听到鲁心瑶的话,便也不敢动,形势一下子就僵持下来了。
“原来你与他早就设计好了?”苏芷想到了在千佛山朱锦睿的庄园
时他所说的那番话。
他对她一早就有必得之势,是她太天真了,原来早早就已经在瓮中。
“你现在知道也还不晚,可是最好笑的就是,就算你知道这一切,可是你又能做什么,你依然什么都做不了!”鲁心瑶越发高兴了。
苏芷越痛苦她就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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