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清如此感兴趣,苏芷意味深长地道:“你想要它很容易,那么今日这翠花楼之事……”
虽然她已经找到借口推到玉容身上,但若是杜一清认真追究起来,他们却也不好脱身,要是能借着这钥匙之事将它遮掩过去倒也不错!
“好说好说!”杜一清挥手,将他身旁的人都挥得退到了一丈开外,然后摊开手,仰着脸,一脸真诚的表示他是很有诚意的。
看他变脸变得跟变色龙一样,苏芷却并不打算买账,手腕一转,硬是逼着他将这个案子当场给了结!
不然万一杜一清耍弄卑鄙手段,回过头来又来找他们麻烦,却也让人心烦。
在苏芷的提醒下赵晋朗声道:“杜大人,翠花楼对过往恩客下毒是也不是?”
杜一清一怔,握紧了拳头,此事一旦认下了,那么那一位所有的布局便算是白费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比铜钥匙更具有诱惑力。
这次掰不倒赵晋,以后有的是机会,可要是再错失了铜钥匙,千佛山里的那一位等急了,恐怕要把他撸官降职,再无翻身之日!
这其中孰重孰轻,最善于权衡利弊的他自然明了。
见他犹豫,苏芷突然道:“怎么样?”
“好,成交!”说着,杜一清忍着心动朝苏芷伸手。
苏芷扬手:“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从我还在南口村的时候就知道它的存在?”
杜一清身形一颤,有一种秘密都被看穿的窘迫感,他顾左右而言他:“赵夫人你把钥匙给我,可别想岔开话题!”
“不过问个问题罢了,你怎地突然变得如此不干脆!”苏芷悠悠收起铜钥匙,不说不给,却也不往上递。
她手上现在只剩下了一把,其实真没有什么好保管的了,心里已经做了放弃的打算,但是想她被铜钥匙纠缠了这么久,可直到现在却也依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干什么,心中难免有所不甘。
再想这杜一清似乎都知道些什么,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但若能从他嘴里抠出真相来,一解她的疑惑也好。
“你快给我,我或许会考虑告诉你!”杜一清忍住对铜钥匙的渴望,低低地诱导,现在他只想要钥匙,只想要!
“你若告诉我,我便给你!”苏芷一见他居然如此在意这枚钥匙,便立刻收拢住。
“赵夫人……其实有时候无知才是一种福气!”杜一清冷下眸子,寒意涔涔。
这样的杜一清还真是少见,苏芷倒是不怕,不过看一眼赵晋后,发现他眼中似乎有释然之意,想是他应该想到了什么。
“既然杜大人不配合,那就算了!”苏芷把铜钥匙又重新收了回去。
“你……”杜一清认为苏芷恐怕没有打算把钥匙给他,刚刚只不过是逗着他玩儿罢了!”
他立刻招来人马冲上前,作势要抓人,别以为他刚刚下令要处置那两个替死鬼,就会放过他们。
此时赵晋也不惧他,一个眼神云柏等人便拦在了面前。
赵德正默默后退,看着锦官城两大长官就这样为了彼此的阵营相斗,一时之间他心里不知作何想法。
只静静地等待着这两人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你敢谋反?”苏芷瞬间一顶大帽子扣他头上。
“你们做错事在先,还敢胡说八道!”杜一清气得不轻。
她要是安心不给,那他现在就要扑上去,将他那黄澄澄的铜钥匙抢到手里,献到他主子面前去。
“真是好笑,我们想查翠花楼,什么样的借口理由没有,还需要我们亲自出面,你撒谎骗人也要有点根据好吗?”
苏芷发现事情又回到了从前,有些郁闷。
而赵晋悄悄拉过她,暗自使了个眼色:“把钥匙给他吧!苏芷凤眼瞪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相公……”
赵晋环顾四周,发现外面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杜一清脸上的神情又开始变得得意了,他凑近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给他!”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
门外动静一出,杜一清身后出现了一群皂衣带刀护卫。
他们除了衣衫齐整,还都齐齐配戴绣春刀,虽不知具体来历,却隐隐能够看出他们脸上的凶杀之气,纵观锦官城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应是从京城里调过来的。
苏芷也看到了,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他果然搭上了摄政王,这是他的私人护卫!”
她说着,将钥匙在手心里转了一圈,递给赵晋,杜一清拿过,钥匙上冰冰凉凉的,但见上面的花纹却是与他之前见过的如出一辙,知道这把的确是真的。
他没想到往日费心谋求,一直没有得到,今日竟然如此轻易就到手了,还得谢过这花楼的真正主人才是!
他回头朝赵晋拱了拱手,心满意足地带着人离开。
苏芷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他们想必已经得到了四块……咱们那样做还有意义吗?”
“娘子难道信不过自己下的药?你先前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此事吗?”赵晋深沉的眼眸里全是对局势的掌控。
他似乎并不担心。
“相公,你可有主意!”苏芷只觉得满心挫败!
虽然他们成功地查封了翠花楼,可失去了她手上最后的筹码。
“有是有,不过得先看看,只是娘子需得明白,他要是当着咱们的面说出来的事情肯定是假,只有我们自己得到的才是真相!”赵晋根本不相信杜一清会告诉苏芷真相,所以才会让她割爱。
夫妻俩这一动,那先前抱着杜一清小腿哭诉的老鸨立刻爬过来要向他讨个公道。
赵晋转头离开,将此事全权交云柏处理。
云柏可不好说话,一脚踢在地上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子身上:“你们楼子开肯定是没法子开下去了,她们下毒可是事实,还胆大包天下到我们大人、夫人头上,来人将人带回来,翠花楼按原计划查封……”
老·鸨不甘心,挣扎脱扭头跑了出去……
她总会找得到为他们做主的人!
“队长……”云樟看着,伸手要去抓,却被云柏一个眼神按了下去。
“由她去,大人说了,要想查出这翠花楼真正的主人,非要她不可!
自从在翠花楼里闹过一场之后,苏芷翌日在家再没有时间出门。
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事务缠身。
从南诏运来的第一批种子已经到达。
她即刻命莲藕夫妇押送着运往梓州县,并将种植的要求在书册上写就,由得他们自行耕种。
再有她还得在家专心研制一种药粉,正好配合着从南诏由黑丫送过来的一种黑甲虫使用。
赵晋在她的药房里转了一圈,看到她养在透明玻璃盖子里的黑色虫子,一脸惊讶。
“这主意还是相公出的,难道你这么快就对自己没有信心了?”苏芷想到他在翠花楼让她交出铜钥匙时所出的主意。
她这会儿就是在积极配药粉,只要把药配出来,立刻就能用起来。
赵晋紧紧凝眉:“就是这种小虫子它真能帮我们找回铜钥匙?”
“当然,相公可别小看它了!”
它叫黑甲虫,没有视觉,只有嗅觉和触觉,尤其以嗅觉最为灵敏。
但凡有它喜欢的味道,便是百里以内,将它放出去,它就能闻到!
按照他们的脚程,就算昨天他拿到铜钥匙连夜送走,这会儿也跑不出百里之外。
“那好,行李已经备好,我马上带人出发!”赵晋立刻便道。
他也急,生怕杜一清带着铜钥匙跑远了,到时候真弄丢了铜钥匙跟苏芷和苏国公府没法子交代!
“相公别急!”苏芷又从各个抽屉里拿出了很多药材出来。
“这次的事情看着不简单,咱们还是多做准备为好,以免受伤!”
自从铜钥匙出现后,好似每个人都变了,只可惜,他们穷尽了消息渠道,仍然没有追查到这铜钥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也是心累。
赵晋觉得他们反正怎么查都查不到,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就借助最迫切想要得到铜钥匙的杜一清之手,弄清楚它的来历和作用!
故而赵晋才会在翠花楼时假意害怕摄政王府的护卫队,向他们示弱,以便可以在不引起他们怀疑地情况下将钥匙送到杜一清手里,顺便也好将他们大闹翠花楼的事情掩盖住!
夜半时分,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赵晋招来严密监视杜一清的云樟道:“他可还在城里?”
“没有,黄昏时分他们用瞒天过海之计带着我在城里绕了三圈,我遵守大人的意思假装被他们甩掉,而在半个时辰前,有守在西城门的兄弟来报,他们果然从那处出了城!”云樟极其崇拜地看着赵晋。
大人可真是神了,自从翠花楼回来后,他基本上将杜一清的很多行动和计划都看破了,一一交代于他,指示他该如何如何做。
“那便好,待到夜深时分,我们便也可以出城了!”赵晋默默地等待着。
一轮弯月升起,伴随着东方的那颗金色的启明星一道儿挂在柳树枝头,透过窗棱看去,仿佛它们就是那枝枝树干将它们衬托起来一般。
一切都弄得恰到好处,美得也刚刚好。
“娘子,你确定你也要跟着去吗?”赵晋听到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闻着风中清香淡雅的兰草香,看着身前的影子,轻声道。
“相公确定没有我的话,你能够驱得动那只黑甲虫吗?”苏芷自信地扬眉。
如果他说能,那她也还是要去的!
不过她很自信,他是绝对不可能驱使得了它的。
赵晋温柔地道:“我怕你会累!”
“我不累,我只怕你会有危险!”苏芷回眸。
凤眸中星光闪烁,燃烧出智慧的光芒。
虽然翠花楼之事已经过去,他们已经安然过渡到了另外一个阶段,但是试想,如果当时在翠花楼里,不是她跟着去了,提前看穿那玉容下的药,而毫不犹豫地往里面添加了一味毒药的话,那么赵晋岂不是刚好落入杜一清与他的亲生父亲赵德正的圈套之中。
虽然为官任性,肆意鱼肉辖区客商的罪并不重,不过是影响为官的官评和官声罢了,但是却也会惹一身的债。
但有她那么一折腾,生生将杜一清手里的那副好牌变作了废牌。
不然就算她祭出杀器——铜钥匙,恐怕杜一清也不会轻易让步!
所以这一切就更加让苏芷确定了一定要跟在他身边,不能让他自己独自去冒险。
“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而那处又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我才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样,一切的一切都由我们共同承担!难道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家里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替你担心?”苏芷一脸认真地撒娇!
赵晋看着她赢弱纤细的身形,一颗心都快要化掉了,哪里还拒绝得起来,连忙拥住她点头应下。
其实他最舍不下的也是他。
他也是想要带着他一块儿去的,他怕他在路上会想她,而现在还未分离,他就已经开始想念!
他亦不想如苏芷所说,与她分离,然后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她,想着她!
只是唯一的担心就是怕她有危险,不过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此事说好,两人脸均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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