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暗暗品着于太太的话,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于太太心中这口气算是忍了很久了,她早知这位县夫人不好对付,不然也不会一来就敲走了他们家那么多银子。
当然,银子都是身外之物,暂且不提,那可恶的县太爷竟然还派人去搜他们于家的仓库,也幸得他们内部有人,早早就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转移了,否则此时王员外家的结局不就是他们家的吗?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她能刺当然要刺一句。
苏芷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惧怕她,反而定睛一瞧, 将她看得眼眸躲闪后道:“于太太的意思是咱们不举行这一场宴会的话,这里就不会出事了吗,难道你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苏芷的话成功地将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于太太身上,平日里碍着他们家在县城的地位,大家都不敢把她怎么样,可今日借着苏芷这股东风,且她说话如此生冷不忌,大家该瞪眼的纷纷瞪眼,就连刘太太也打圆场地嗔了她一记。
于太太受挫不甘地分辨:
“赵夫人你说话好没道理,我……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位夫人,你就这么肯定花姨娘是被人害了的吗?难道她没有可能是自杀?”
从梨花深处走来一人,苏芷眼眸紧缩,这人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衫子,眉眼间不就是之前那个闪过一眼便不见了人影的那人吗?
“秋姨娘,这里是太太们聚会的地方,你一个小妾过来干什么,竟然敢跟赵夫人这样说话?”刘太太连忙上前训斥。
苏芷看着秋姨娘长着一副牙尖嘴利地模样,以为她还会反驳,没想到她只是恭敬地福身便退下了。
可见刘太太平日里却是对这群小妾管理十分得宜。
有人见这里出了事,觉得实在是呆不住了,与苏芷和刘太太告别一声,苏芷将她们通通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后发现这群人几乎都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有几个人期间偶尔出恭了几次,但也是带着丫环或者有人陪同的,因而她们都不具备作案时间。
况且那秋姨娘所说也有道理,是她从那中了砒霜的小丫环身上先入为主了,总觉得有人连丫环都要谋害,那主子之死肯定就是谋杀。
故而,也不能就此排除花姨娘自杀的可能。
待到大家离去时,苏芷想想又临时喊住了杨主簿的妻子文氏,还有刘员外家的嫡长女刘欣宜,还有一个便就是这园子的主人刘太太,她们在她的印象中曾经有过长时间的离开,算是有作案时间。
而刘太太则是有又作案时间又有作案动机,因为那个小妾据说怀孕了。
这边刚安排下去,赵晋已经带着程捕头一行人亲自上门来了。
因为是案子,赵晋身为县官一般不需要亲自出来验看,这是捕头的活计,不过他听说苏芷在这里,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则确认苏芷的安全,二则这也是他接手本县以来的第一桩要案,当然要引起重视!
当赵晋到来,看到他的小娘子被青离、青园等人围在正中,好好地坐时,他的心松了许多,径直来到她面前温声道:“娘子可受惊了,我让云柏送你回去!”
“不,相公,我想留下!”苏芷摇摇头。
这案子她总觉得她能帮得上忙。
她毕竟是离事发现场最近的一拨人。
赵晋想了想把云柏、云松留给她,带着云樟、云杉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便回来了,此时杵作已经验好了尸,并由专人将其运到了县衙的义庄。
“是自杀!”赵晋松了一口气。
凶杀的话就太复杂了,自杀简单明了。
苏芷皱眉,她心头“咯噔”跳着,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她有自杀的可能,但心里其实一直都不相信这是自杀!
而在一旁那个先前被砒霜药倒的小丫环泪儿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大喊:“不,不是,不是自杀,我们姨娘不会自杀!”
只是她毕竟深中剧毒,这边喊完,那边就力竭倒下,没法子再为大家解说。
而一旁的刘太太也确切地说花姨娘不会自杀。
“她好不容易怀上老爷的孩子,前儿个得意洋洋地来问我要住好的院子,还将吃穿用度的规格提升了一层,眼看着要享福了,她才不舍得自杀!”
赵晋点点头没再多说,只说这边案情已经查明,接下来的事情他要回县衙再行问案。
带着人收拾一番,便连着苏芷也带走了!
离开梨园的时候,苏芷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粉衣衫子的女子,她也挺着肚子,远远地躲在一棵桃花树下踮着脚尖看着他们。
苏芷回眸一望,她的眼神刚刚也追上了她。
此时夕阳缓缓褪却,天气莫名就阴了。
刚刚不觉得,这会儿却突然有一种阴冷森寒之感。
回到县衙,赵晋却不许她再插手,监督着她沐浴梳洗,用过饭,自己才去了前院寻程中杰讨论案情,同时刘县丞也过来了。
他现在是当事人的丈夫,按理是要回避的,不过赵晋倒没有,而是责令他先行回去查清他家中情况!
期间苏芷一直等着她,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回来!
看到苏芷还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看书,不由焦急地皱眉,一把拿过书,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臂。
“别看了!光线这么暗,看坏眼睛怎么得了?”
他生怕她这双明亮灵慧的眼睛跟他母亲似的,生生给用得失了明。
虽说现在得苏芷的医治,已经基本上痊愈了,可再怎么样也回不去曾经的视力,再说那近十年的失明时光却也是怎么也补救不回来了!
苏芷顺从地放下书扯着他的衣摆道:“相公,你怎么肯定她是自杀?”
她没有去看过现场,因而所得出的结论基本上都是基于她对人性的分析和猜测,所以她才十分迫切地想要得到赵晋专业的解答。
“她留了一封遗书!”
赵晋没有将证物带出来,却将遗书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念了出来。
“孩子不是刘县丞的,说是她跟一个下人通·奸所生,她这些日子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刘县丞,所以以死谢罪!”
“一派胡言!”苏芷一口否定。
她虽然不认识花姨娘此人,但是从刘太太的讲述中也听得出来,首先不说她的孩子是谁人的问题,她那样一朝得意,就使劲卖弄,贪图享乐之人,怎么可能舍得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再有小丫环泪儿的事,这封遗书不像是能够证明她自杀的证物,而根本就是凶手一手造出来的,并且还是最大的破绽!
苏芷看着幽深黑暗的天空,突然便想到了当初那个粉衣女子,她心底微凉,迫不及待地将那事儿说给赵晋听。
“我也不敢确定她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或许只是在佛前吐槽,但是今日她也在现场,而且我并没有邀请过她!”
按理说刘太太借她场地,一开始也应该是清过场的,可是她却单单出现在了那里——一个她根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赵晋摇头认真地道:“如果不自杀,那也不可能是女子所为,死者脖颈上只有一个勒痕,可以肯定致命的原因一定是脖颈上那根绳索,但是这事若是让女子来干,是肯定不行的。”
先要承受得起死者的重量,还要有制得住她的力气。
“会不会是那个人有帮凶?”苏芷倚着赵晋大胆假设,反正小心求证地事儿有赵晋。
“说得有道理,不过娘子夜色已深且这案子我已经全权交由程捕头去办,你能不能少操点心!”
这一个晚上她的注意力就没有离开过这桩案子,竟比他还要有趣吗?
苏芷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何时散开的中衣腰带,索性扒·开了,扯出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肚·兜,然后将他扑倒在床。
赵晋一阵心动,刚想有行动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是在逗他而已。
因为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小娘子已经将被子盖上了,将他的手挡得严严实实的。
“嗯,相公别闹了,晚饭的时候,我刚接到信,明日下午娘和灵儿煦儿要来,我得早早地备好东西,清理房间!”
赵晋一想也是,娘好不容易来一趟,娘子肯定想要做到最好,便不好再闹她,将她搂进怀里,结结实实地按下去了,好生哄着她睡下。
翌日天不亮苏芷便醒了,早先得过她吩咐的柳嬷嬷等人也早早地在候命了。
“今日老太太要过来,你们一定要在午时前将后院的正房和两边的厢房收拾出来,还要备下一些香软松和的东西,娘她牙口不好,还要记得做一些蒸花糕,梳儿印、米花糖、板栗糕、云片糕……”
对于赵家母子三人的喜好,苏芷熟记于心,在赵晋穿衣的瞬间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条理清晰,考虑周到。
赵晋听得美滋滋的,他家的娘子实在是太能干了,忍不住在出门之前,又抱着佳人儿好好亲昵了一番。
苏芷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着身子撒娇:“唔,相公,人家刚刚抹的雪花膏,瞧全都被你吃进嘴里了!”
赵晋的吻从她的脖颈划到她的红唇,含了又含,动情地道:“娘子又招我,等下它醒了,小心又将你全吃了!”
“啊……不要,我刚梳好的头发,花了小半个时辰了!”
苏芷今日费心梳了一个同心髻,扎着一对镶嵌珍珠的同心钗,模样小巧,脖颈纤长,再加上她一袭淡蓝为底,绣红色小碎花的百褶裙,整个人既端庄又精致好看。
赵晋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抱了又抱,最终舔着她小巧的耳垂动情地道:“宝贝儿娘子,我心悦你,这辈子就这样一直在一起,真是教我死了也甘愿!”
苏芷连忙以唇堵住他的嘴,不停地啐他:“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相公不兴胡说!”
这番一折腾,苏芷不放心赵晋了,便将他留下的云柏和云松都还给了他:“如果确定不是自杀,你要查凶手的话,你更危险,让他们四个人都跟着你,我好歹还有青离、青园!”
这两个出自苏国公府可不是寻常吃素的丫环!
赵晋想了想昨夜案子的进度,也不知道今日进行到哪里了,多个人手也好,便放心地去了,只叮嘱她下午去接人的时候记得派人跟他说一声。
“跟你说干什么,你又赶不过来!”那个时候正是他在县衙办公的时候。
但是赵晋坚持,苏芷只好答应。
下午,又是一片灿烂的阳光,暖暖的春阳照射在院子里,苏芷新种的一团紫茉莉已经长了出来,绿油油地一片,煞是招人。
她站在庭前看了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又让柳嬷嬷去检查了一遍,确定屋子收拾好了,厨房里的糕点点心正在积极地准备,还有热水、衣衫、料子所有的一切都妥当了,她才放下心来。
看主母要出门,大人也不在家,赵秀和娇娇荷荷便在家里呆不住了,央求着她也想出门去见识一番。
“你们是什么身份呀!”柳嬷嬷一听她们提要求,就是一个冷眼甩了过去。
苏芷想了想,最近这三个人似乎斗得少了一些,有些无趣,要是带她们出去,再差别对待一下,肯定又有得闹腾,也好!便点头允了。
三个人兴奋地收拾打扮自己,堪堪赶着苏芷的马车出行前追了出去。
“哼,狐狸精,不安好心,迟早死在外面!”柳嬷嬷撸着衣袖啐了一口!
春日的梓州县比来时的冬日要有看头多了。
附近的村庄因为有赵晋派下去的救济,出来乞讨的人少了,多了一些在田间犁地耕种的人。
苏芷的马车一直开往城区,反正从锦官城过来的官道就只有这一条,走马车是必定要走这边的。
她命车夫悠悠地赶着车,一边走一边等。
却不想没有等到赵母三人,却突然出现了一伙蒙着面的强人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那一身穿着破烂地强人握着大刀棍棒,大声吼叫:“站住!”
苏芷惊了一跳,马车外面已经响起阵阵尖叫声。
“啊……有坏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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