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夫人这么厉害的人,在卫安跟前也自觉被逼得几乎有些狼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在身后妯娌的搀扶下才算是没有太丢人。
卫安说的这番话锋利无比,字字句句都好像是带着血的利刃,在盛京的圈子里混,谁不带一张面具,哪怕是再厌恶的人站在你身边,也要带着笑脸好好的敷衍,就是生怕会被人说上一句这人不好相处,盛气凌人,以后会失去了在这个圈子混的资格。
可是这大家都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卫安眼里却根本不是问题,偏偏这人还就是执拗的厉害,她虽然总是做些出乎人意料又不符合众人价值观的事,可是偏偏她现在身份摆在这里,大家就是再不喜欢她这太过直白的个性,也不得不委屈着自己迎合她。
她这些年的脸皮一直维持的很好,虽然名声没有跟梅夫人一样美名远扬,可是却也绝对不算是坏。
这些她苦心孤诣维持的东西,却在一夕之间就被卫安打的粉碎了。
卫安这个人,跟其他的贵女都不一样,别人总是顾及各种关系和脸面,可是唯有她,她什么都不顾,什么都豁的出去。
秦三夫人没有她那么豁的出去,她退后了一步,勉强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府的家事哪里有别人插手的余地?我们也不过是因为是王妃的娘家人,所以心疼王妃的遭遇罢了,你们毕竟是小辈.......”
“我们的确是小辈,所以听从长辈的吩咐是我们理当做的。”卫安毫不迟疑的接过话头,略显冷淡的看着秦三夫人,分毫不让的道:“您的确是王妃的娘家人,难道您的意思是,王爷不如你们挂心王妃的病情,不如你们担心王妃么?”
这个高帽子谁带的起?秦三夫人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含血喷人?!”
她们现在筹谋着要是王妃不成了,就继续往王府里送一个姑娘,来维持秦家跟临江王府的关系,要是真的被卫安坐实了指责临江王的罪名,那临江王以后怎么看她们秦家!?
瑜侧妃坐在上首,被这场戏看的有些叹为观止,她一直都知道卫安是个难对付的姑娘,可是却并没有直面过这个厉害的人,现在亲眼见到了,她才知道,卫安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的确是个能够叫人无所遁形自惭形秽的对手,要是她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真是叫人极为放松的一件事啊。
秦三夫人到底是支撑不住,偃旗息鼓,提前带着秦家的人走了。
平安侯夫人便笑着跟卫安说:“真是,亏的你会说,若是换做我们这等嘴笨的,只怕一个挑拨别人家事的罪名就扣下来了。”
瑜侧妃在旁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秦三夫人也是有些失了分寸了,不过她也是太担心王妃罢了,这也是我做的不够的缘故,还请各位夫人们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今天王府的招待不周。”
众人自然都急忙说着没关系的场面话,瑜侧妃很满意今天的成果,对着卫安便难免更加和颜悦色了一点儿:“怪道人家都说,娶妻要看家呢,瞧瞧老太太养大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娶回来便能撑起一个家......”
平安侯夫人这个时候可不会吝惜说夸赞卫安的话:“可不是,一个家里,最怕的便是自己内里斗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分出个第一第二来?”
这就是在说秦家夫人不懂事了,瑜侧妃微笑摇头叹气:“唉,谁说不是呢。”
这次的会面叫瑜侧妃很是满意,一来叫众人都看到了自己跟卫安的同仇敌忾,侧面烘托了她温婉贤德的名声,二来叫秦三夫人在这么多人跟前被卫安下了脸面.......
“真是想一想便觉得痛快。”瑜侧妃将热帕子从脸上取下来,交给旁边等着的彭嬷嬷,眼睛有些红红的:“沈琛自己是个石头,可是没想到娶得倒是个八面玲珑会做人的。”
彭嬷嬷急忙给她送上了一杯花茶,见她这么说便笑着附和了几句:“可不是么,这个姑娘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从前听说她极厉害,还以为是个多刻薄的人,可是没料到竟然是个这么和善的人,昨儿那席话,说的真是叫人喜欢的紧.......本来以为真是个和善人了,今天对付起秦三夫人来,又叫人看着便害怕......”
这热可真是难以琢磨,叫人害怕又忌讳。
可是说实话,若是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盟友,那还真的是一件极为叫人舒服且放心的事情,就像是这一次,不着痕迹的就把人家秦三夫人给打回去了,让秦三夫人满肚子的火都发不出来。
这么多年了,在秦家的人跟前,瑜侧妃和她身边的人还从来没有跟这一次这样扬眉吐气过,在以前对上秦家,她们都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瑜侧妃笑了笑,喝了口茶,慢慢的将茶放下了,轻声吩咐彭嬷嬷:“我们不是新得了些茶叶吗?那都是好东西,你送些去给她,然后跟她说,晚上便在听宣堂用饭,请她们夫妻俩都早些到。”
她要趁机跟他们处好这关系,以后的事才能进展的更加顺利,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沈琛的时候呢。
彭嬷嬷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急忙答应:“是,我这就去告诉侯爷和夫人。”她顿了顿,又问瑜侧妃:“侧妃您看,若是秦家的人改了策略,来拉拢侯爷和夫人,她们会不会又变了风向呢?”
这也是不一定的事啊,毕竟虽然王妃跟她们是血海深仇解不开了,可是问题是,王妃生的世子现在跟沈琛的关系可好的不能再好了啊,说不得要是秦家抓住这条绳子攀上去,沈琛就会心软呢?
瑜侧妃吹了口气,看着茶里的烟一点点升起来,忽而冷笑了一声:“那就不要让她们抓住这根绳子,秦家的人想打她的主意,能想什么法子?那我们就叫这些法子都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