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妃被这些指责弄得心慌,大约是之前都太镇定了,觉得绝不会有事,所以等到事情正好朝着自己预计的反方向发展的时候,就会更加倍的手足无措。
这些人把证据搜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丰富得多,连秦管事都被抓来了,便可见她之前做下的那些事都被这些人知道了多少。
秦管事夫妇在她身边呆了最久,是从九江和南昌一路到现在的老人了,她们知道她最多的隐秘,说的话也具备了绝对的可信度。
她连喊冤都会显得极为虚伪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临江王妃木着脸想了许久,终于出声:“怎么?拿这些东西就想来杀人吗?”
她指着卫安,眼角余光瞥过沈琛,冷笑道:“你们还没有成亲呢,就联合起来想要对付我了?我一个在深闺的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们刚刚说我勾结徐家害人,还说我是主谋!?”
虽然承认了她也觉得不怕什么,可是看现在临江王的态度,她已经预料到不好,便干脆否认到底:“我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
这个反驳是很无力的,众人都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沈琛转开头看了一眼秦管事,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是这么明显的证人都摆在眼前了,还说那些骗人的话是在自欺欺人。
临江王妃心里越来越慌,她倒是不怕沈琛和卫安言辞激烈的反驳她甚至跟她争吵,就怕沈琛卫安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毕竟之前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跟临江王说了什么,让临江王之前会对她说出那番话来。
临江王的耐心显然也已经到了极限,他抬眼看了临江王妃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够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真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丧尽吗?”
体面,多少人活在这世上,为的就是这两个字。
当初的楚景行他们,何尝不是觉得自己没有沈琛这个养子受重视来的体面,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临江王妃嘲讽一笑,面上的笑意转瞬又化成了尖锐的嘲讽:“体面?!王爷让这些小辈和下人在一起看我的笑话,把我当成犯人审问,我还能有什么体面?!”
她向来是擅长胡搅蛮缠的,临江王受够了,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勉强压抑住了的暴躁又重新升起来,冷然道:“体面是自己给的,哪里是别人给的?如果自己立身正的话,又哪里会有今天?!”
他把手里的东西冷冷的扔在临江王妃面前:“在你自己儿子面前,我劝你还是稍微给他和你自己留一点脸面。这些事,不管是哪一桩都足够你死个几次了,我不杀你,念在儿子的份上,你以后就以妙青的身份活下去吧。”
妙青?!
临江王妃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名字里头蕴含的深意,面色古怪的看了临江王一眼:“你想效仿宋仁宗,送我去当道姑?!”
这也是有很多先例的,前头的皇帝们想要废后的时候,如果不是皇后犯了什么非得废除不可的罪过,通常都是让她们去当个什么师太,这样一来,也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
她们这些师太当然还是受天下供养,却终生要被困在宫里的道观里头了。
这样的日子之前临江王妃在九江的时候就体验过了,那实在不是什么叫人愉快的记忆,她的眉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整个人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朝着沈琛猛地扑了过去。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沈琛身边站着的就是卫安,临江王妃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握了一枚锋利的簪子,举高了手猛地朝着她们扑了过去。
郑王站的离两个小辈们几个身位的距离,想要帮忙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临江王妃扑过去,一时竟然没有反应得过来。
临江王妃手里的簪子锋利得很,若是这个时候上前阻拦,一个不小心让她摔了,那反而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戳到谁身上去,连临江王也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沈琛立即反应过来,搂着卫安转了半圈,整个人背部朝外挡在卫安身前,替她受了这一簪子,然后厌恶的以手肘将临江王妃击的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那簪子已经没入了沈琛的背部,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霜白色的长袍,红色的血迹不断的蔓延出来,几乎很快就把他靠近衣袖的那部分给染红了。
临江王慌乱的蹦起来,几步绕过书桌走到沈琛跟前,一咬牙伸手将那簪子猛地拔了出来,忙吩咐楚景吾:“快!快去请太医来!”
楚景吾已经反应过来了,对于临江王妃这样的母亲,他真的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为人子,原本不应当指责母亲,可是到这个时候,他心里唯一因为这段时间临江王妃展露出来的那些温情而滋生的那点不忍也没了。
因为他彻底的理解了卫安和沈琛之前的那些话-----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人。她是改不了的,仇恨已经埋在了她的骨子里,不管她外表装的多么慈善温和,她体内的那些仇恨的种子随时都会随着任何的风吹草动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人身边,都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因为她只顾仇恨,不会在意任何的人任何的事,她们是疯子,什么也不会顾。
他怎么还能妄想她会跟沈琛和卫安和平相处?!
易地而处,他要是有个这样的仇人,真是时时刻刻都恨不得睁着眼睛,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眼里充满了厌倦失望,终于一个字也没有再对临江王妃多说,站了起来便急忙出去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今天在这书房里的一切都不能被其他的任何人知道,不然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至于她的结局,从她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谁也不怪,只能怪她自己太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