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下来,郑王有些诧异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能抓住人的心思直言进行讽刺,忍不住便面带了一丝自得的微笑。
他的女儿,直爽却绝不莽撞,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在讽刺临江王,可是却又绝对搔到了临江王的痒处,拿他最在乎的声明和威望出来说事,又拿最不堪的庆和伯出来比,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让临江王知道了这件事若是还是得不到公平的裁决,事情会发酵成什么样。
女儿聪明机灵成这样,哪怕是临江王妃真的仍旧得不到教训,他也不怕她嫁过来受委屈了。
沈琛更是眼里带笑的朝卫安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指桑骂槐的话说完了,卫安下意识的竟也头一个去看沈琛,这几天都没有看见沈琛,她生他的气,却不知道他在尽全力替她出气,她以为他会生气恼怒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的,可是等一接触到沈琛的眼睛,他眼里的光便看得她心里忍不住愧疚和发酸。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看清楚过沈琛的心意-----哪怕是再艰难的环境,他也一定会替她遮风挡雨,不管受到多少误解,他也仍旧直直的矗立在那里。
这样的安心是任何人都不能给的,卫安大着胆子想,若是这世上连沈琛都不能给她最真的心意,那她大约也一辈子找不到真心的人了。
临江王一眼看见她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咳嗽了一声将她们都惊醒了过来,对沈琛说:“你觉得她说的都对?”
楚景吾已经有些绝望,沈琛跟卫安都说的这么清楚,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是做足了准备,心里也是早已经有了打算来的。
这番话显然是打动了临江王了,那母亲呢?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开口说:“父王.....您废了她罢......”
众人都诧异的回头去看他,尤其是郑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他便坚定的跪了下来,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父王,郡主说的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母妃为人心胸狭窄,凡事睚眦必报,实在不是能当好王府主母的人选,请您废了她罢。”
他苦笑了一声,想了想便道:“我知道她恶贯满盈,也知道父王之所以忍受她,为了她不惜叫二哥难过,也是因为顾忌名声,那就找个好听些的名头.......”
可是能有什么名头?
临江王挑了挑眉,看向沈琛和卫安,冷冷的问她们:“你们怎么说?”
沈琛没有说话,他显然是不能彻底无视弟弟的意见的,这个弟弟毕竟跟他情同手足,这么多年患难与共一起走过来的,楚景吾已经主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再要赶尽杀绝,就实在是显得不近人情了,以后兄弟的情分也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卫安来之前就已经把各种因素都综合在一起,早已经忖度过最好的结局了,现在听见临江王这么问,就很自然的说:“既然世子这么说,那就按照世子说的做罢,只要王妃不再是王妃,那自然也就不会再有那些不怀好意想要投机的人去帮她害人了,我们没有意见。”
郑王嗯了一声,很坚定的站在女儿这边:“安安说的是,我们原本也只求一个公道,毕竟王妃做的这些事无一不是惹得天怒人怨的恶事,若是半点教训都不受,岂不是让人寒心?”
临江王没有思索太久,很快就让人去请临江王妃来。
临江王妃早已经做好准备了,她知道沈琛她们肯定会要她来对质的,不过她并不怕,可是在书房里看见卫安跟郑王也在的时候,她忽而觉得有些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等再看见了已经晕倒人事不知的秦管事和吟霜,就更是忽然头皮发麻,只觉得整个人的动作都僵化了,连行动一步都觉得困难。
郑王看见了她便觉得厌恶,事到如今,他不当场杀了她便已经是最大的克制和修养了,实在做不到笑面相迎,便冷哼了一声。
卫安垂着眼睛,当成看不见她。
事实上也不尽然是这样,在临江王妃哼了一声问卫安怎么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是抬起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临江王妃一眼的,她嘲讽的笑了一声:“王妃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眼前的人是为什么请你来,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数?”
她眼里的嘲讽点燃了临江王妃的怒火,从前的卫安哪怕是装,在外人面前对她也是装的礼数有加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她一时觉得心绪不宁,心噗通噗通的跳,只觉得卫安的笑刺眼,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在问王爷的话,这里也有你插嘴的份吗?!”
楚景吾已经奔上去拉住她的衣角,冲着她飞快摇头:“你不要再说了!”
临江王咳嗽了一声打断她们,将手里的东西轻飘飘的都扔在了临江王妃脸上,嘲讽的道|:“为什么叫你过来,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以为你看见吟霜和秦管事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呢。”
临江王妃没料到临江王会这么说,他不是一向最爱面子的吗?在郑王和这几个外人面前,特他怎么会承认这件事是他的妻子所为?
要知道,传扬出去被那些御史知道,也会觉得他治家不力的!
她强自镇定下来,高傲的抬了抬下巴:“我不看,王爷到底是想要说什么?这些人联合在一起,一定是早有准备的,肯定是想污蔑我,既然她们早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又何必再看?王爷难道不信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这么嘴硬,临江王恼怒又难堪,心里恨她总是不肯安分,便嗤笑了一声:“你做了没做,你心里不清楚?林三少将徐家的管事的证供都已经录好了,还有秦管事的证言互为印证,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你都能下如此狠手,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临江王的态度已经极为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