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林三少如今是京城贵妇人们都喜欢的那一款,人又俊俏又有权势,难得的是这回庆和伯夫人经过了林大爷的事,恐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以后干脆连最麻烦的头顶上的这个恶毒婆母的麻烦都没了,岂不是一件大好的亲事。
林三少属意寿宁郡主,让多少人眼红啊。
可是卫老太太却垂了头低声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淑妃娘娘人逢喜事,自然是开心的。”
一副并不想多谈的样子。
平安侯夫人有些惊讶,没料到卫老太太对这门亲事竟好似不大赞同的样子,就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卫安和卫老太太一眼,才也忙着应了一声。
等到用过了饭被二夫人三夫人送着上了马车,平安侯夫人才啧了一声。
世子夫人之前一直同二夫人三夫人在一起聊儿女经,见婆母出来以后面上有了些笑意,不再跟之前那样忧心忡忡,便也凑趣:“娘,这是怎么了?”
平安侯夫人回过神来:“并没什么,只是刚才提起谢司仪曾来过侯府替林三少向寿宁郡主提亲的事,老太太似乎并不如何热衷,觉得有些稀奇罢了。”
一面又忍不住心惊叹气。
说起来,林淑妃这回在这件事里头,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呢。
世子夫人就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替平安侯夫人亲自倒了杯茶放在她手里,才轻声道:“听说郡主同平西侯走的更近一些,前阵子没出事之前,林三少往侯府去的勤快,可是平西侯同样也往侯府去的很勤快呢。”
这就是侯夫人不知道的了,她有些诧异的哦了一声,而后才有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怪道呢,原来是沈琛跟卫安走的近些,沈琛既然也有那个意思的话,就难怪卫安会犹豫不决了。
不过......
平安侯夫人又不免叹了口气,倚在坐垫上若有所思:“可是,当初不是说,永和公主有意于平西侯吗?”
这些事倒是大家都众所周知的了。
世子夫人忍不住便笑了:“侯爷向来特立独行,是个不肯听人劝的,素来自己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然也不会跟临江王夫妇闹翻了,谁能做的了他的主?圣人偏又宠着他,自然是他想怎么来便怎么来。”
话是这么说。
可是金枝玉叶又岂是寻常人?
永和公主是方皇后带大的。
方皇后是个怎么样的人,永和公主大概就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平安侯夫人笑了一声:“或许是吧。”
但愿是这样。
不过这些事她也犯不着替别人担心了,那么大的事这些人都能处置妥当,感情的事就更不必旁人替他们悬心了。
解决了这回的事,她已经如释重负,回了家便同平安侯说了卫老太太的意思i“她已经明确说了,绝不会把我们拖入水里。不会拿这件事当把柄要挟我们。”
平安侯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平安侯夫人一会儿,才开口道:“说是这么说,我也信得过卫老太太为人。可是该做的准备却还是要做,毕竟她不能做旁人的主,你说是不是?”
平安侯夫人嗯了一声:“您说的是,毕竟王爷他们才是主事的,要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王爷有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若是不帮,这件事终究还是一个把柄。不过......也未必会到那一步,走一步,看一步罢。”
他们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有些人却不能了。
很多事都不同了,永和公主看着依然如旧却似乎完全不同的凤仪宫,满眼都是惘然。
当初方皇后的告诫还在耳边,可是一转眼方皇后却连人都死了。
她不是傻子,已经有些明白过来方皇后为何会那样急躁的让她快些下决定,准备给她赐一门好亲事。
现在想来,其实大约也算是为了她好,方皇后恐怕也是知道了,她未必能或者回到京城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瘪了瘪嘴有些想要哭。
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却是实实在在看到了父皇对方皇后的恨意的。
回宫之后,隆庆帝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她问起方皇后的时候,他的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也是从那时候隐约明白,方皇后怕是跟这回的宫变脱不了关系。
从前方皇后跟德妃斗的厉害,可是不管怎么说,始终两方都保持在一个平衡之内,没有谁是能完全占优势压倒谁的。
她作为方皇后跟前养大的公主,也向来比其他公主更尊贵一些。
尤其是永清公主。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已经没什么是握在她自己手里的了。
受方皇后的影响,隆庆帝对她也冷淡了许多......
她一个人怔怔的坐着出神,直到外头太阳渐渐的爬上了正中央,红苕进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殿下,她才回过神来。
红苕是她支使出去的,现在见了她回来,她便彻底回了神,嗯了一声便问:“怎么样?”
旁边的宫娥在给永和公主打着扇子,红苕上前几步自然而然的接过这项活计,朝着那宫娥摆了摆手,等宫娥退下去了,便看着永和公主,轻声道:“去过宫外了,听说,平西侯并不在。”
永和公主似乎早有所料,哦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红苕犹豫半响,还是老实的道:“殿下,侯爷,听说是往定北侯府去了。”
定北侯府。
永和公主自嘲的牵了牵嘴角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别人,好半响才面无表情的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早就知道了,沈琛是喜欢卫安的。
可是她不知道,沈琛为什么要喜欢卫安?
从前仙容县主跟李桂娘都曾在她面前说过沈琛对卫安超乎寻常的关心,可是她并不曾放在心里过,那是因为她真心实意的把卫安当成一只猫一只小狗儿一样的玩意儿,觉得这人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
既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她便根本不屑把她看在眼里,更不屑把她当作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