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以头触地,带着些哭腔回禀:“听说皇陵地动那日,原本守卫森严的皇陵不知怎的混进许多晋王的死士,那天伤亡颇多......”
他还没有说完,长安长公主就已经瞪大了眼睛,随即便向后倒去。
她倒的又急又快,头撞在床架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声响。
袁嬷嬷等人吓得半死,急忙让人去找太医,
好容易等到晚上,长安长公主才醒了,头一句就是吩咐袁嬷嬷去找人:“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知道世子到底是生是死。”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停住了话头,顿了顿才紧跟着又道:“现在没有太多消息传来,可是既然没有锦衣卫奔我这里来的话,那楚景行大约是没有暴露身份的,否则的话,他死了,我肯定也脱不了责任,趁着这个时候,快去打听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已经全部回笼:“想法子......肖姑.......”
如今只有皇后身边的肖姑消息最准确了。
她毕竟是长公主,既然事情还没泄漏到她,既然隆庆帝已经认定凶手是晋王,那事情就或许还没有到绝境。
袁嬷嬷是个很能做实事的人,她半刻耽误也没有,立即便让人去办了。
幸好长安长公主要留下来休息,因此身边还是带着些精锐的死士。
这批死士是谢二之后重新训练出来的,一个个的拿出去都抵几万两银子,若没有无数的银两砸下去,这些死士们也没有这么得用了。
他们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可是这消息却没能让长安长公主松一口气,相反还更加忧心忡忡不能决断。
袁嬷嬷咳嗽了一声,见天光已经发白,而长安长公主却始终都不动不说话,像是一个木偶,便有些着急了,轻声劝诫:“殿下也要保重身体,像是您说的,现在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呢.......”
长安长公主却冷淡的打断了她,冷笑了一声就摇头:“不,已经到了。”
她抬眼看着窗台上摆放着的羊角宫灯,看着就算是在驿馆,铺盖和陈设都依旧华丽的房间,半响才轻声道:“你没听到刚才他们回来说什么吗?皇后娘娘急病暴毙,因为受了太大惊吓,所以犯了心悸之症。”
她冷笑了一声,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来:“可是你仔细想想,我们这位皇后娘娘,何尝有过心悸的毛病啊?这哪里是犯了病,根本就是圣人容不下她了。”
隆庆帝为什么容不下她,都等不及回到京城再收拾她,还不好解释吗?
方皇后被揭穿了,隆庆帝已经知道她勾结了外人想除掉彭德妃跟五皇子,
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冻僵了,长安长公主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一针一针的惊悸跟麻木,不一会儿就面如死灰:“完了,这回是完了......什么都完了......”
方皇后是何等紧要的人物,原本是打算,若是地动都不能让隆庆帝如何,就慢慢劝方皇后在隆庆帝的饭食里下药的。
可是隆庆帝避过了地动,事先还安排了镇南王和兵部尚书等人反扑,他根本是早就知道了方皇后的谋算,之所以仍旧按照计划出宫去皇陵,不过是一招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计策罢了。
现在这一闹,朝中到底有多少人不忠于他,他已经尽数掌握在手了。
袁嬷嬷就低声道:“可是,可是也没传来消息说,世子被牵连了啊.....要被押解进京的名单当中也并没有世子,或许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糟糕......”
长安长公主强撑着身体,摇了摇头:“不管到底怎么样,之前准备的后手,如今就可以用上了,先保住性命要紧。”
她吩咐袁嬷嬷:“派个死士去,看看驸马跟县主和大少爷已经到了哪里了,我们立即换了衣裳,扮作商贾,南下。”
去找临江王还有一条活路,可是留在京城,却是必死。
方皇后恐怕现在就已经供认了她了,她一定要未雨绸缪。
袁嬷嬷连忙应是,不敢马虎下去准备。
一出门却碰见了丫头行色匆匆的进来,不由问:“出了什么事?”
“外头有人要见殿下。”丫头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吓人,看见了袁嬷嬷便有些麻木的仰起头,道:“是贵客。”
袁嬷嬷很快就认出了这所谓的贵客,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也不自知,朝后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林三少目光冷淡,穿着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亮的晃人的眼睛。
他如同鬼魅一般跟着他的亲信出现在了袁嬷嬷跟前,开口便问:“长公主殿下呢?”
袁嬷嬷饶是再机灵沉稳,也不知道在这刻该要如何应对,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林三少已经越过她大步的往里走。
袁嬷嬷这才如梦初醒,情急之下,只觉得林三少是奉了旨意来抓人的,急忙道:“护着殿下!”
她话音刚落,隐藏在暗处的死士们便纷纷跃了出来,拦在了林三少前头。
林三少目光冷淡的环顾了一圈把自己和亲信围在中间的死士,翘了翘嘴角,冷淡的下了命令:“杀!”
话音刚落,林三少身边的楼并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跟一个死士战在一起。
死士们固然训练有素,可是锦衣卫着实也不是好应付的,林三少升任指挥使以后,对锦衣卫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其中就有增强武功这一项。
因此不过半个时辰之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锦衣卫以二换八,成功的用四个人的死,换了对面十六个人死士的性命。
这些都是死士,一个个的宁肯咬断藏在牙齿里的毒药,也不肯束手就擒。
因此一个活口都没剩下。
可是林三少好像并不在乎这些,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冷眼回头看了袁嬷嬷一眼。
袁嬷嬷也曾经看过许多人可怕的眼神,可是从来未曾接触到一个人的眼神会是如此的冷淡的毫无常人温度的眼神,不由心神剧震,往后一连退了好些步。
林三少朝着楼并使了一个眼色,楼并便立即明白了。